“现在东京的疫情如何了?”在等待官家的时候,李延庆岔开了话题,这个时候虽然人人都在想着蔡京,却又不想多谈蔡京之事。“疫情已经控制住了!”范致虚笑道:“个月,东京下了场暴雨,一连下了两天,眼看五丈河要决堤,大家也顾不瘟疫了,组织了几万民夫去城北加固河堤,回来后,瘟疫一个都没有染,事实,除了最初那几个捉乌鸦的小孩子外,东京再没有发现瘟疫,下了一场暴雨后,瘟疫更是没有了。”李延庆点点头,这也对,雨水可以稀释病毒,再加汴梁城防备得当,所以最终瘟疫没有泛滥起来,但据他所知,牟县很不幸了,全城十万人口死了近一半,还有尉氏县和咸平县,受牟县的影响,也差不多死了三成的人,整个开封府西部都是一片死寂,这三个县没有病死的人几乎都逃光了。“这次都城南迁,东京那边还有多少人口?”“还有大概十几万人口,这都是不愿意南迁的人,汴梁现在外城已经不用重建,内城足够了,等我们把书档案都运走,宫殿封存,估计很多年都回不去了。”说到这,范致虚微微有点伤感。旁边高深及时笑着补充道:“现在汴梁房价便宜得惊人,御街旁的店铺几千贯可以买下,以前可是要十几万、几十万贯,其他地段店铺更不值钱,一般人家现在都改住宅子,以前想都不敢想,所以还有不少人愿意留在汴梁。”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君主赵构快步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起身,赵构摆摆手,歉然道:“刚刚去探望了蔡相公,回来迟了一点,请各位见谅!”范致虚连忙道:“我们也只是稍等了片刻,陛下,不知蔡相公情况如何?”赵构摇摇头,“情况很不妙,昨晚昏迷到现在没有醒来,朕问了他们家人,应该是这两天了。”赵构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他当然不能相公们平起平坐,而是位子略高一点,也更宽大,象牙镶金的龙椅,这时,大家都不再随便乱做,都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子。赵构缓缓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但据朕所知,正常的朝务还没有恢复,朕希望这种混乱的局面尽快结束,大家都说说看,现在还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他看一眼众人又道:“朕希望各位畅所欲言,范相公,你是左相,你先谈谈吧!”范致虚点点头道:“现在刚刚迁都过来,事情千头万绪,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小事,但影响了朝务的运转,微臣举个例子,昨天微臣想写份奏折,却发现没有墨,连忙派人去外面采购,但买回来的墨却不是我们平常朝务所用墨,让人无从下笔,千人千般墨,好像有点不成体统,这其实是个习惯问题,一百多年来朝廷早已养成了很多习惯或者说规矩,现在一切都打乱了,又要从头开始,很多已经习惯了旧生活的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目前我们很多混乱都源于此。”“那依范相国之间呢?”赵构又问道。“依微臣之见,朝廷先成立一个订各种规矩的机构,把各种朝务细则都一一规定下来,陛下再发布诏书,大家都有规可循,不习惯也要习惯,朝务也顺理运转了。”赵构点点头,“范相公说得有道理,烦请范相公牵个头,组建一个机构,专门负责制定各种朝务规则。”“微臣明白,今天着手组建!”赵构又笑着问李纲,“接下来请李相公也谈谈!”李纲起身行一礼,又坐下道:“陛下,现在一个很大的问题是朝廷官吏不足,从前朝廷是有几万从吏和工匠,可现在从吏只剩下一千余人,军器监的工匠也不足两千人,其他各局的匠人都寥寥无几,还有进奏院,基本是一片空白,所以严重影响了朝廷的正常运作。”赵构沉思一下道:“那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呢?”李纲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方案,“从吏不足可以从天下各州府、各县抽调,或者从各州府学以及太学选择学子充填,至于进奏院,实际是一道旨意,关键是他们住在哪里?”李纲的最后一句话引发了众人的共鸣,住房问题成了朝廷所有官员的抱怨焦点,这几天很多官员都在四处租赁房子,或不得不暂时借住在朋友家里,安居才能乐业,现在居不安,朝廷怎么能运转顺畅。众相国都纷纷议论起来,赵构对李延庆道:“李太保,居住问题你最有发言权,你来说说,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李延庆起身向众人歉然行一礼道:“我很抱歉,没有能及时解决大家的生活困难,关于居住,我确实有一个解决方案。”众人精神一振,这可是让他们头疼的第一大问题,所有属下都眼巴巴盯着他们呢!李延庆对赵构笑道:“陛下,微臣前几天给陛下那副钱塘地图还在吗?”“在朕的御案!”赵构连忙吩咐小宦官,很快便从里屋的御案拿来了地图,并用架子将它挂起来,李延庆走到地图前,指着县城和皇城之间一大片土地道:“这片土地大约有两万两千亩,是留给朝廷的备用土地,我建议可以在靠近皇城处修建官舍,像太学的宿舍,最底的从吏两个人住一间,然后逐渐升级,到七品官员可以住独院,五间房子,这些宿舍都是官方提供。暂时不需要租金,至于进奏院的住房,我们提供土地,他们自己造,当然,修建多大得有规矩,象刚才范相公说的那样,先立规矩。”“那七品以官员呢?”郑望之问道。李延庆又指向地图北面,北面也有更广阔的空地,“陛下,各位相公,目前临安地方官府正在修建公租房,同时也在最北面的宦塘河南准备拍卖土地,拍土地的钱用来修建城墙,但不管公租房和拍卖土地,都是在钱塘大街的东面,钱塘大街的西面约两万亩土地没有安排用途,我考虑朝廷可以在这里修建官宅,从一亩到十亩不等,七品以的官员都能得到官宅居住,但如果想住得更好更大,或者想传承给子孙,那得自己买地买宅了,据我所知,很多朝廷高官已经买地造宅了。”李纲问道:“修建官舍、官宅当然不错,可朝廷财力窘迫啊!恐怕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李延庆笑眯眯地望向赵构,向家财产排卖的银子都进了内库,还有郑家和朱家为了脱罪,都拿出了天量的白银,也在赵构手,修建官舍和官宅,赵构当然义不容辞。赵构哪里不明白李延庆的意思,他只得苦笑一声道:“最近内库里是有点收入,这样吧!修建官舍和官宅的钱先由内库垫着,等朝廷什么时候宽裕了,再把钱还给内库。”“陛下圣明!”李延庆笑着夸赞一句,又道:“另外关于李相公的两个充实从吏的方案,微臣更建议从各州州学以及太学挑选新人,一来学子年轻,有朝气,没有胥吏那些花花肠子,二来他们大多没有成家,朝廷的负担也轻松一点,先让他们住两人间的官舍,等升职后再慢慢改善居住条件,那时朝廷财力也宽裕了不少,现在可以先搭建帐篷住两个月,然后可以搬进新居了。”范致虚也欣然笑道:“年轻学子不错,微臣完全赞成李太保的建议,这次南迁移民,多亏三千太学生全力协助,他们可以优先入职。”众人也纷纷表示赞同,赵构点点头,答应了这个方案,众人又商议一下细节,随后由天子赵构下诏书,以新举发解试的方案,向天下各州州学、府学招考三万名优秀学子入朝廷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