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经过了两天,西夏战役的风头便开始转了,由吕颐浩、范宗尹、黄潜善三人牵头发起,近百官官员签署,一份反对灭亡西夏的请愿书便在朝廷流传,他们的理由很明确,大宋是仁义之国,身受金兵灭国之痛,侥幸逃到临安,保全了国家,又岂能把灭国的痛苦再转嫁到别人身。!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倒引起了不少大臣的共鸣,一时间要求议和,反对灭国的呼声在朝廷日渐强盛起来,与此同时,民间也出现了‘夏灭宋亡’谶语,在临安的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汤汤,很快便由采风使将几条流传甚广的谶语报给了朝廷,它们和朝廷反对灭国的呼声合力,给天子赵构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这是妖言惑众!“范致虚狠狠一拍桌子,怒道:“一定要严查妖言的来源,将造谣惑众者严惩!”旁边高沈忧心忡忡道:“这种谶语并不可怕,可怕是它背后的操纵者。”“你这话什么意思?”范致虚转身注视高深。高深冷笑道:“范公不觉得这民间的谶语和朝廷的请愿书配合得十分默契吗?”范致虚沉默了,这件事只要轻轻一戳破,背后的势力便浮现在水面,能动员百名官员请愿,尤其是吕颐浩和范宗尹为首,这背后的操纵者除了太皇,不会再有别人。而且太皇做得这么明显,这其实是明着反对灭亡西夏了,权欲的私心压过了国家利益。范致虚沉声道:“我们去找官家,这件事关系大宋的切身利益,绝不能由他们乱来!”高深也赞成范致虚的想法,两人立刻前往垂拱殿御书房。在御书房外稍等了片刻,一名宦官出来笑道:“官家请两位相公进去!”两人走进了御书房,只见天子赵构正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默不语,两人对望一样,前行礼,“参见陛下!”半晌,赵构叹了口气道:“两位相公可是为西夏之事而来?”“正是!”范致虚道:“我们一直认为西夏是大宋百年大患,现在终于有消灭心腹大患之时,这个时候绝不能心慈手软,行妇人之仁。”赵构转身从桌取了一份奏折,递给范致虚,”这是朱相公给朕书,他建议宋夏双方先进行谈判,如果谈判失败,再发动军事作战不迟!“范致虚吃了一惊,怎么朱相公又转向太皇了?赵构淡淡道:“这应该是朱相公的一贯立场吧!居妥协,两不得罪。”高深在旁边道:“陛下,这次可不是间立场,一旦宋夏之间进行谈判,那意味着不能灭国了,西夏极可能会答应大宋的一切条件,那时我们该怎么办?出尔反尔,还是撤军出西夏?”“高相公说得对,在西夏之事绝没有谈判的可能,这次灭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否则我们将来会悔恨万分,我们的子孙也不会原谅我们!”赵构沉默片刻,“父皇写了一封信给我,他去宗庙求了签,列祖列宗给他的答复是仁义为先。”赵构取过桌宗庙专用的黄木签递给两人,“你们自己看吧!”签果然是四个大字:‘仁义为先’,后面还有一段注释:灭人国嗣,人亦灭之,这显然是刻意准备好的,并非太庙原签,但太皇是从太庙拿出来,却不敢说他在亵渎宗庙,这种话谁敢说?“父皇以这个签为依据,要朕接受列祖列宗的要求,立刻停止灭国,着手和西夏谈判,这个压力,朕承受不住!”这时,高深道:“陛下微臣倒有个两全之计。”赵构精神一振,连忙道:”高相公请说,什么两全之计?“高深微微笑道:“陛下正式下旨,暂停攻打兴庆府,同时派谈判大臣赶赴西夏,然后陛下再用飞鸽传书密旨,让李延庆立刻攻灭西夏,此去西夏要走巴蜀、关,最快也要二十几天,等谈判使者抵达西夏,那时西夏已经灭国了。“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看李延庆能不能在最短时间内灭掉西夏了。赵构想了想又道:“恐怕父皇也会要求朕飞鸽传信给李延庆。”“这简单,李延庆没收到鸽信是了,这么遥远之地,鸽信送丢很正常。”范致虚在旁边笑着补充道:“要让他们无话可说,在巴蜀鸽信转站做做手脚,让他们没有收到这封信,西夏当然也收不到。”三人商议片刻,立刻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方案。赵构随即下旨,暂停攻打兴庆府,建议宋夏双方进行和谈,命高深为谈判正式,范宗尹为谈判副使,带着十几名大臣立刻启程赶赴西夏。同时密令李延庆立刻攻灭西夏。次日一早,赵构在吕颐浩的建议下,又写了一封手谕,令枢密院立刻用鸽信方式发送去西夏。但在在前一天,范致虚也用鸽信形式密令成都知府韦琎提前拦截由枢密院转送的天子手谕,让成都鸽信转站没有收到这份手谕。但赵构还是小看了他父亲赵佶,赵佶老奸巨滑,他看懂了赵构的意图,把时间耽误在路途,他当即令人用信鸽发送自己手谕给秦桧,让正在西北巡视的秦桧立刻赶赴西夏,阻止李延庆攻打兴庆府。一时间,鸽信纷飞,一场争分夺秒的灭国和救国大戏正在演。...........但不管是赵构的灭国,还是赵佶的救国,其实都没有半点意义,真正的主动权是掌握李延庆的手,西夏的最终命运也是掌握在李延庆手,算赵构最后屈服于父皇的压力,不得不要求李延庆停住攻打西夏,李延庆也不会接受,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控制战争的节奏,控制战争的结局。李延庆绝不会再给西夏任何机会。李延庆在和西夏谈判破裂后的第二天,便派骑兵射信箭城,向西夏王李乾顺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他们三天之内出城投降,否则宋军杀进城去,将没收他们的全部财产,同时不能保证西夏君臣和家人的性命。转眼间,三天过去了,西夏保持了沉默了,没有任何答复,兴州城却在李察哥的布置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各种守城部署,他们拆除民舍,取大石为礌石,截断房梁为滚木,又在民间征集各种兵器和生铁,征用各种工匠,全力以赴打造各种兵器以及重型投石机。但李延庆不会给西夏时间进行战备了,三天时间一过,战争便正式拉开了序幕。李延庆还是选择了夜间攻城,这是因为他的士兵进行过长期的夜战训练,包括这段时间,他的士兵也积极地进行适应性的夜战集训,也是要适应西夏地形和气候,但主要还是适应西夏建筑风格和城池结构。五万士兵在灵州城进行夜间实战训练,灵州城是仿兴州城而建,大街小巷和房舍结构和兴州城极像,近十天的实战训练,使宋军取得了极为理想的训练效果。夜幕初降,宋军大营缓缓开启,一队队头戴铁盔、身着铁甲的士兵整齐地从大营内走出,他们手执短矛和盾牌,每十人一排,步伐整齐而有力,在五千军队走完后,一架架庞大物出现了,这是宋军超巨型的投石机,每架投石机高达四丈,城墙还高一丈,长长的抛杆足够八丈,要一百名士兵才能挽动。十架超巨型投石机排成长长的队伍,下面是三十健牛在拉拽,使它们缓缓而行,前后都是浩浩荡荡的士兵,不断地喊着口号,低沉的号角声在队伍不断被吹响,催促着士兵前行。李延庆投入了八万大军参加今晚的决战,随着八万大军浩浩荡荡向数里外的兴庆城开去,对西夏的最后一战终于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