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杞从书柜里取出决议草案,翻开第二页道:“面写得很清楚啊!并不是强迫除爵,皇叔可以选择保留爵位。”“那我陈州的庄园怎么办?一千顷土地啊!这么拱手缴了?”“面只是说,如果同意除爵,可以退还从前的田庄产业。”“那不接受除爵呢?田庄产业没有了,不是这个意思吗?”“其实从利益考虑,皇叔还是选择除爵有利,反正皇叔的王爵也不能传给子孙,最多十几年没了,到时候皇叔的后人拿不到田产,会怪皇叔今天的决定。”“我意思是说,从前的田产要争取,王爵也不能除!”赵杞沉默片刻问道:“皇叔现在住的府宅是自己的吗?”“当然是我自己的,我自己掏钱买的土地,南迁后谁会管我们的死活。”赵杞点点头,“这对了,连正宗的赵氏天子都不管皇叔的死活,皇叔还能指望李延庆发慈悲?”赵偲吃了一惊,“你是说,这份决议其实是李延庆的意思?”“我想应该是李延庆的意思,准许皇族经商,把从前的土地田庄还给我们,这是李延庆的让利,但我们需要付出点什么,皇叔从没有想过?”“李延庆让我们放弃爵位换取利益?”赵偲的眼睛瞪大了。赵杞笑了笑道:“皇叔知道我是怎么决定的吗?”“你说!”“我今天下午去找过宗正寺了,提出了我的条件,我可以放弃爵位,一个条件是还回我在开封府的庄园和汴梁的产业,另一个条件是我现在住的王府归我所有,成为我的私宅,我可以传给儿子。”“你糊涂啊!”赵偲愤怒敲打桌子,“你放弃的不仅仅是爵位,还放弃了赵宋江山!”“皇叔,我心里清楚得很,这是李延庆在杯酒释兵权,我如果不知好歹,三年内我必死,那时爵位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儿子会有什么悲惨命运,我还不知道呢!”“这......”赵偲被堵住了,一句话说不出来。赵杞喝了口茶,又淡淡道:“我在黄龙府给金兵端屎倒尿,饿狠了,连老鼠都吃过,渴极了,只能吃雪,那时我发誓,我若能回原,一定要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什么宗室、权力都是狗屁,只有白花花的银子,只有丰富的食物和房宅才是最珍贵的,因为这个景王爵位,我已经在女真人手死过一次了,我不想再死第二次,皇叔想去争取权力,去找别人吧!我今天下午已经在宗正寺签字了,愿意放弃王爵。”赵偲叹了口气,半晌道:“你刚才说,如果我不签字除爵,会被害死吗?”“皇叔,有句老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自己考虑吧!”赵偲怒气冲冲而来,回去时却满怀失落,走出王府,他仰天长叹一声,“我赵宋江山,难道真要完了吗?”.......在李延庆率大军夺取汴京的同一时刻,在雁门关以北,一支十万人的宋军正浩浩荡荡北,这支大军是由刘錡统领的十万虎贲军,他们的目标是河东路北部的大同府。大同府原是辽国的西京道,包括大同府、朔州、应州和蔚州等三州一府,在辽国灭亡后,西夏也同样窥视西京道,在八年前,西夏军和金兵爆发了争夺西京道的大战,最终西夏惨败,金国夺取了西京道。对大宋而言,西京道原本也是原王朝的土地,在唐时代叫做朔州、云州和蔚州,一直由央朝廷管辖。所以在和金国签订海盟约时,明确辽国灭亡后,由宋朝收回西京道,但一直到今天,大宋的军队才第一次踏进了西京道。宋军首先进入朔州,朔州人口不多,只有数万人,主要以汉人为主,不过他是辽国汉人,辽国灭亡后,他们又变成了金国汉民,不过他们对金国的认同感不强,对宋朝更多是疑虑和害怕。所以当刘铁率领五千先锋军队进入善阳县时,城内百姓家家关门闭户,大街冷冷清清,民众都躲在屋里向外张望,男子则拿着刀准备拼命。这时,几名官员奔了过来,为首官员施礼道:“下官罗北朝,是本县县令!”刘铁觉得有点怪异,对方明明是汉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却不是宋朝的官员,他问道:“你金国任命的官员?”罗北朝苦笑一声,“下官是辽国保大二年进士,先是当县丞,金兵占领朔州后,原来的契丹县令跑掉了,下官被任命为县令。”“我们是宋军!”“下官知道,只恳请将军不要扰民,有什么要求,下官一定尽力解决。”“我其实没有什么物资的要求,但我想知道现在金兵的情况。”“金兵的情况很简单,他们占领西京后没有变过,两万骑兵一直驻扎在大同府。”“从未来过你们这里?”罗北朝摇摇头,“军队从未出过大同府,只是卑职要去大同府述职。”刘铁着实听得不舒服,便冷冷道:“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大同府述职了。”“下官明白!”刘铁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既然这里是朔州,那朔州知事在哪里?”“回禀将军,朔州人口只有三万,一大半都集在善阳县,所以下官同时也兼任朔州太守,实际县衙和州衙是一回事。”这时,一名骑兵从后面奔来,骑兵抱拳对刘铁道:“都统已经到了,请将军把这里的官员带去大营问话。”“我知道了!”刘铁对罗北朝道:“你们跟我去一趟大营吧!不会为难你们,问完话放你们走。”罗北朝哪敢不去,他只得带着县丞和县尉跟随刘铁去了大营。十万大军也已抵达善阳县,大军只简单地扎下大帐,数百名探哨去四周数十里外监视敌情。此时,刘錡正在军大帐内查看地图的行军路线,大军先到朔州善阳县,然后再沿着桑干河东行,到了应州应县时,再转道向北沿着大同水前往大同府。这里的气候和西夏差不多,夏天炎热干燥,行军必须沿着河水,尤其对十万人的大军,水源对他们极为重要。对金兵也是一样,两万骑兵如果南下迎战,那也必须沿河行军。这时,帐外有士兵禀报道:“都统,刘将军来了,带着一名地方官员。”“让他们进来!”片刻,刘铁带着罗北朝走进了大帐,罗北朝躬身行礼,“下官善阳县令罗北朝参见刘都统。”“你是汉人?”“下官曾祖父是太原府人。”“那怎么会去了北方?”罗北朝苦笑一声,“那个时代去北方的汉人只有一种情况,被辽军打谷草抓过去的,不过我曾祖父是个商人,货物和钱都被马匪抢走,他回不了家乡,只好留在朔州,我们这些子孙也只能跟着留在朔州。”刘錡点点头,“你去过大同府?”“下官两个月前才去大同府述职。”“我想了解大同府的情况,你能告诉我多少?”“下官只能告诉都统大同城的情况,但金兵的情况下官确实不知,他们军营在大同城北面,我从未去过,也从未见过金兵。”“那说说大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