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战不利,必生内患,这句名言不管用在哪支军队都有效果,金兵也是一样,完颜斜也久攻大名城不下,伤亡惨重,已经引起了包括女真部落在内的各部落强烈不满。完颜斜也也在内忧外患下一病不起,最终病逝在大名城下。随着完颜斜也病逝,金兵内部的矛盾也开始激化,完颜宗辅和完颜阇母的矛盾已经公开化,是否撤离河北原本是两人矛盾的根源,但现在争夺军队的主导权又成了两人的新矛盾。完颜阇母资历深,地位高,赢得了完颜斜也派系以及渤海、高丽等部落的支持,而重要是,完颜阇母并不是完颜斜也派系的,他是金国狼主派来取代完颜斜也,当完颜斜也去世,完颜阇母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应该接掌大权。何况他还得到了渤海和高丽两大部落的支持,不过这两个部落真正支持完颜阇母的原因,却是完颜阇母提出的‘拿走属于自己战利品’的方案,这个方案是全面抢掠河北,然后北退。而完颜宗辅却是完颜斜也任命的副帅,是进攻主将,军队的第二号人物,属于完颜斜也的嫡系,完颜宗辅忠实贯彻完颜斜也的遗令,立刻放弃河北,撤回燕山府。但这个方案却遭到了大多数人的抵制,包括完颜斜也自己的部落也反对这个方案,他们也强烈要求得到战利品补偿。不过完颜宗辅也没有完全孤立,他除了得到本部落军队支持外,还得到了契丹和奚人的支持。在这场攻打大名府的战役,契丹和奚人伤亡惨重,两万五千契丹人和奚人现在只剩下不足一万人,他们归心似箭,坚决支持完颜宗辅立刻撤回燕山府的方案。军大帐内,完颜宗辅怒视道:“宋军二十五万大军已经开始渡黄河,河东宋军也在对河北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你不将军队撤回燕山,还要继续在河北逗留,你会把全军都葬送的!”完颜阇母也怒道:“你懂个屁,狼主给渤海部和高丽有过明确的承诺,这次他们出兵将任由他们在河北掳掠奴隶和财富,渤海部和高丽部才肯各自出兵两万跟随我们南下,现在你丢掉河北回去,你问他们干不干?你让狼主失信,这个盟约还要不要了?”完颜阇母将金国狼主完颜晟的密旨扔到他面前,“这是狼主的旨意,你自己看!”完颜宗辅没有理睬地的旨意,他咬牙道:“都元帅病逝前再三告诉我,要我们撤军,这是都元帅最后的命令,你敢不服从?”完颜阇母冷冷道:“都元帅去世确实蹊跷,我问过军医和亲兵,他们都说都元帅撑一两个月没有问题,可是你进了大帐,都元帅去世了,着实令人怀疑,这件事我会据实向狼主汇报!”完颜宗辅勃然大怒,“你是说我害死了都元帅?”“难说,你一心想夺都元帅军权,难保你没有心怀杀机。”完颜宗辅气疯了,拔出剑便向完颜阇母劈去,两名大将连忙抱住他,“副帅,不可!”完颜阇母也大怒,拔出剑吼道:“我完颜阇母也杀过虎,斗过熊,我会怕你吗?”“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王八蛋!”两边大将拼命拉住他们二人,将完颜宗辅推出了大帐,完颜宗辅翻身马便向自己军营奔去,路遇到了契丹主将耶律丰和奚人主将萧坚石。耶律丰见完颜宗辅满脸怒色,便问道:“副帅,出什么事了?”“我现在马北撤,你们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耶律丰叹了口气,“弟兄们归心似箭,哪里还想留下来,我愿跟随副帅北归。”“那奚人呢?”完颜宗辅又问萧坚石。萧坚石抱拳道:“我去意已决!”“好!立刻收拾战马北,一刻也不耽误。”三人都调转马头各自回营了,仅仅半个时辰不到,完颜宗辅便率本部一万军队,以及契丹和奚人的九千军队离开大营,迅速北了。”消息很快传到完颜阇母耳,完颜阇母冷笑一声,“我怕他不走,公然违反狼主旨意,回去让他去给狼主解释吧!”挤走了完颜宗辅,完颜阇母变成事实的统帅了,他取出金狼头令往桌一拍,喝令道:“传令各部万夫长,来军大帐听令。”这是女真各部以及渤海、高丽等部落期待已久的时刻,当完颜阇母下令掳掠河北的人财物北时,金兵大营内一片欢腾。当天晚,金兵各部出动,奔向大名府除大名城以外的其他县城,以及恩州、博州、铭州、归德府等地,开始大肆抢掠人口财物,放火烧城,整个河北东南部陷入一片凄风惨雨之。..........高庆裔已经完全被边缘化了,当初他率五万大军南下大名府,原本是想夺取大名府成为自己的新都城,但事态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金兵南下占据了他们的军粮和军营,还逼迫他们不断攻城,冀军的兵力也只剩下两万人,被迫五十人住一顶大帐,吃得也极为糟糕,不仅是粗粝之粮,而且半饥半饱。至于军俸,更是不用想了,高庆裔已经欠了三个月的军俸,原本答应攻下大名城一并补齐,现在大名城攻不下来,高庆裔也矢口不再提军俸之事,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了,这让众人内心充满了绝望。冀军军心涣散,士气低迷,若不是被金兵严密监视,他们早大规模逃亡。女真和渤海、高丽各部落军队都出去抢掠财物和奴隶了,冀军却奉命继续围困大名城。同时留下来的还有五千金兵,他们的任务是看守军粮大营,并监视冀军。一座大帐内,数十名冀军大将聚在一起喝酒,他们群情激奋,大骂金兵将他们当做畜生。“原以为金兵真会把河北交给我们,现在看来是痴心妄想,想想也是太傻了,那么大块肥肉,金兵怎么可能交给我们!”“呸!还想统治河北,做梦吧!现在连军俸都不给了。”“不会吧!”几名将领都惊恐起来,“他们知道金兵把欠下的军俸发放他们呢,那可是一两百贯啊!”将领压低声音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金兵是想把河北抢光,然后退回老巢,他们抢到的钱会给我们?做梦吧!搞不好最后把我们当替罪羊,他们回老巢了,我们怎么办?宋军会放过我们?”众将领细思极恐,越想越害怕,纷纷闹了起来,“去找王爷去,他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数十名将领借着酒劲跑去包围高庆裔的大帐,挑起众人恐惧的大将叫做朱能,他立刻派人秘密去向城内报告情况,军队要哗变了。燕青此时站在城头,默默望着数里外的军营,他当然知道金兵已分头去抢掠各州县了,作为大名府人,他心对此怒火滔天,但作为军人,他必须以大局为重,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怒火而丢掉大名城,更何况,大名城内还有近百万实行坚壁清野后聚拢的百姓,他也必须要保证这百万民众的安全。不过,燕青已在两天前得到了都帅的授权,准许他视时机出击,给予了他出击的自主权,在某种程度说,燕青已经完成了他牵制金兵的使命。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单膝跪下禀报,“启禀都统,朱能派人来了。”“带他来见我!”片刻,一名士兵被带来,躬身道:“燕将军,数十名将领去找高庆裔讨要说法,高庆裔一边稳住大将,但另一边却派去通知金兵前来镇压,冀军的哗变即将爆发。”燕青当然知道高庆裔的军队已经处于一种极限状态,随时会爆发,朱能向自己请降也不怪,他便问道:“如果哗变会有什么信号?”“我家将军说,如果哗变,他会率军点燃高庆裔的军大帐。”燕青点点头,转身向冀军的军大帐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