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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最近这段时间小日子过得异常逍遥。
得益于查抄刘瑾府宅所得大笔银两,朱厚照可以肆无忌惮地花钱,每次打赏都是几百上千两,哄得那些戏子和女人对他恭维至极,百般逢迎,想方设法哄他开心,再加上有司马真人提供的“仙丹妙药”,朱厚照基本是夜夜笙歌。
“……这有钱和没钱就是不一样,有钱能让鬼推磨,连朕这个皇帝都不能免俗。”
朱厚照发现,如果单纯依靠他皇帝的威势,没法得到他想要的逍遥日子,就算旁人会服从,也是带着害怕和敷衍的态度,没人真心实意对待他。
可有了银子就不同了,在利益驱动下,每个人都会争先恐后在朱厚照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才华。
小拧子在旁听到朱厚照的感慨,却越发理解不能,心里纳闷不已:“皇帝的想法就是跟凡人不同,有权有势就行了,干嘛还要有钱?如果缺银子,只管从府库支取就是,难道非要采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朱厚照突然问道:“沈先生的病好了没?”
小拧子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皇帝是在问自己,赶忙回答:“陛下,沈大人那边没什么消息传来,估摸这会儿尚未病愈,是否需要派太医去瞧瞧?”
“这不是废话吗?沈先生生病,乃国家大事,之前朕就说过要派太医去的……怎么,最后太医院没派人,是吗?”
朱厚照忽然记起之前去探望沈溪病情时,曾许诺过要派太医诊病,但回宫后他就把这件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拧子苦着脸道:“陛下回来后没提……”
“没用的东西,朕不说你就不办事了,是吧?”朱厚照很生气,发了一顿火后,没有太过苛责小拧子,道,“你亲自带太医去一趟沈府,看看沈先生如何了……如果沈先生病好了,就请他回朝,朕想问问他关于工商税征收的问题。朕现在手头是有银子,但却处于坐吃山空的状态,如果不赶紧找到赚钱的门路,要不了多久朕手头就会拮据,到时候谁肯为朕卖命?”
小拧子这下更觉纳闷儿,一个皇帝,居然总是想怎么赚钱,这种事连普通地主人家都不屑于提及,生恐辱没门楣……赚钱是商人才会成天琢磨的事情,而商人又是九流之末,怎么这个当皇帝的心态跟商贾无异?
小拧子道:“不知奴婢见到沈大人该如何说?”
朱厚照想了想,道:“之前朕说要开朝议,谈谈收取工商税的事情,可惜沈先生生病不出,只能作罢。你去跟沈先生说,等他病好后这件事才会正式拿到朝堂上说,无论朝中是否有反对的声音,朕都会力排众议将此事落实……让他尽管放心,以后工商税的事情朕就交给他全权负责,保管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小拧子意识到,朱厚照是要让沈溪帮忙敛财,负责的是以前刘瑾做的事情,区别是刘瑾靠纳贿和贪赃枉法保证朱厚照的日常开销,而沈溪这边则是靠收取所谓的工商税,满足朱厚照的需求,殊途同归。
……
……
小拧子奉皇命,带太医往沈家见沈溪。
而这天正是沈溪计划好的处置阉党案的最后一天,他准备次日前去面圣,可以说小拧子来得正是时候,沈溪顺带可以询问一下皇帝的近况,毕竟沈溪跟小拧子交情不错,小拧子也愿意通过巴结沈溪来获得他想要的权势。
诊病的地方,并不在卧房,而是在沈家书房。
沈溪坐在书桌后面,任由太医为他诊脉。经过望闻问切之后,太医面色有些担忧:“沈大人这是积劳成疾啊。”
小拧子不满道:“宋太医,沈大人如何病的还用你来说明吗?你但说如何能早些让沈大人痊愈。”
宋太医在朝多年,明白事理,如今沈溪的病情重还是轻都不重要,一切都要视其态度而定。
宋太医沉思片刻,道:“还是要多休息,这病……长久而为沉疴,或许难以痊愈,最好是安心调养……我这就开一副方子,沈大人先用着,若是有不妥的话,再换方子。”
小拧子催促道:“既如此,宋太医你赶紧开方子,完了咱家还有一些陛下交代的话,要当面转告沈大人……”
“是,是!”
宋太医唯唯诺诺,他非常识相,知道沈溪如今在朝中是什么地位,哪里敢得罪这位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
沈溪对侍立一旁的朱鸿道:“带宋太医下去开方子。”然后使了个眼色,示意朱鸿拿笔银子给宋太医作诊金,权当“封口费”。
朱鸿带着宋太医离开书房。
等人走后,小拧子着急地道:“沈大人,您不知道,在您生病的这些日子,陛下是如何想念你……那是每天都会提及,甚至无时无刻都会念叨……”
沈溪拱手道:“陛下圣恩,万死难以报答。”
小拧子苦笑不已:“沈大人这病,还是赶紧好起来吧,陛下需要您……陛下之前不是来探望过您的病情吗?那次您对陛下说了什么工商税的事情,陛下对此很感兴趣,决定举行朝议把在京师试点征纳工商税的事情确定下来,但因大人您生病缺席而推迟,到现在都还没有重开朝议的打算。”
“哦。”沈溪大概明白了,朱厚照开朝议根本不是为了商讨朝中人事,而是为了有人赚钱供他挥霍。
由此可见,朱厚照除了对战争和吃喝玩乐感兴趣外,对朝廷其他事务根本不放在心上,就算司礼监掌印和吏部尚书等职位出现空缺都不在意,好像这些跟他这个皇帝没有关系一样。
沈溪问道:“陛下可有说过关于实施工商税的细节?”
“这不是要大人您来做主吗?”
小拧子惊讶地问道,“陛下对此不是很明白,毕竟是大人提出的主张,按照陛下的意思,由您全权负责,旁人绝对不会干涉,陛下会给予最大的便利。”
沈溪微微点头,脑子里依然在考虑这件事背后隐藏的政治风险。
他明白,自己一旦在朝中推行改革,就算出于善意,也必然会遭到士绅阶层的强烈反对,就好像张居正改革一样,历史上没有任何一次改革会顺利推行,任何政策变动都是在既得利益者碗里抢食。
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士绅阶层不但掌握大量财富,更是掌握民间话语权,沈溪在整个阶级面前力量太过微薄。
沈溪道:“我的身体其实已好得七七八八,今日已将阉党案卷宗全部整理完毕,正打算面圣呈奏。”
小拧子惊喜地道:“既如此,沈大人快去吧,陛下已恭候多时……对了,是要今日面圣吗?”
小拧子巴不得沈溪马上随他入宫,但沈溪对此却没有表现得太过急切,道:“是要面圣,但不用急于一时,明日一早我入宫,到乾清宫面圣……陛下除了工商税的事情,就没旁的事情说了?”
小拧子摇摇头:“这小人就不知晓了,一切都要等沈大人面圣后,当面倾听陛下训示。”
沈溪笑了笑,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