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停下手中的笔,身边早已经无人,他抬头往殿内看了一眼,殿里头除了应试的几人,哪有主考官的身影。
苏辰暗自沉思,殿试内的主考官……岂不是皇上?
皇上亲临?
苏辰心下一惊,于是往殿外看去,只见门内外都是森严的金吾卫,此时一脸肃穆的站在阳光之下,目不转睛,生出一股皇家之威来。
苏辰再也不敢乱看,为着心里的猜测暗自心惊,刚才他离皇上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想不到殿试的时候,皇上会亲临现场。
很快时间到了,士子们交卷,接着便相继在先前的宫门处等着结果。
御书房内,魏帝李清邑拿起两张试卷细看,那旁边站着的国子监祭酒肖谨,此人见魏帝举棋不定,便往试卷上看了人名。
正好此两张试卷并是一南一北两位榜首之作,于是肖谨补充道:“此二人正为南北两处榜首,南边士子苏辰此人先是中了解元,之后中了会元。”
遭肖谨这么一提点,魏帝便把蒋元的试卷放下了,拿着苏辰的试卷又细看了一遍,他说道:“此二人朕在殿中曾看到二人执笔,心思沉着,年纪相当都很年轻,却很是内敛,尤其是这苏辰,此人字迹有颜筋柳骨,言论胆大心细,是个人才。”
“此人正好已得中解元和会元魁首,如此人才,多少年不曾出现,朕应该有成人之美,便定下此人为一甲一等,点为状元,蒋元为一甲二等为榜眼,至于这位卢中玉,此人人如其名,长相英俊,定为一甲三等为探花。”
魏帝把人名定下后便交给肖谨撰录。
殿试成试出,肖谨拿出榜单上前公布,宫门前的士子纷纷站定,一脸的紧张。
“中一甲一等,苏辰,点为状元。”
“中一甲二等,蒋元,点为榜眼。”
“中一甲三等,卢中玉,点为探花。”
“中二甲一等……”
……
人群里个个屏气凝神,待那肖谨把三甲之名公布出来后,在场的士子有喜有忧的,有的人硬是站立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身边士子相扶,才稳住了身子。
苏辰往那边看去,正是北边榜首蒋元,竟面色苍白,身子不适。
成绩出来了,苏辰带领着一众士子领旨,接着是一甲三位入殿面圣。
苏辰与另两位中一甲的士子入了殿,堂前高坐的魏帝虽是一脸和善,却还是让人不敢直视,三人上前跪下,魏帝点了点头,叫他们免身。
三人起来,魏帝首先看到的是点了状元之才的苏辰,说道:“大魏开国至今不曾出现大三元人选,没想到到朕这一代,今日倒是看到了一位,苏辰,你很不错。”
亲自得帝受赏识,将来必是前程无量,苏辰忙跪下谢恩。
但魏帝却看到他身子瘦弱,面色苍白,整个人似乎带着病容,于是叫他起了身,便问出了口,“新科状元这是身体有恙?”
没想到魏帝观察入微,苏辰连忙解释,说出自己在京城郊外养病的事,倒是没有说自己是中了毒,只是说自己中了伤寒。
苏辰话落,其他两位士子纷纷往他看来,果然他一脸的病容,如此看来,人家身体刚愈,便来应试,居然还中了状元,果然比他们二位要有才。
魏帝居然叫人给苏辰赐了座,还说事后叫御医为他疹病。
苏辰不敢推脱,只好一一应下,谢了天恩。
接下来是榜眼和探花,魏帝勉励了一番,便让三人退下了。
苏辰下去后,果然受到了好的待遇,立即有宫人把他引入侧殿内休息,御医过来把脉,过了好半晌,御医心下微惊,便是不动声色,又上前看了看苏辰的眼瞳,手甲,过了一许,交说道:“新科状元康复的不错,只需养养身子便能回复到以前,待我开两副药给新科状元服下,必能事半功倍。”
说完,那御医便退下了,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太医薯,却是往御书房而去。
来到魏帝面前跪下,禀报道:“皇上,臣查觉新科状元似乎有中毒之状,虽解了毒,却有余毒未清,还需服下药方静养数日。”
“中毒?”魏帝笼了眉,天子门生,竟有人下毒相害,看来这些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魏帝冷言吩咐:“安中满,派人查一查,是谁下毒坑害天子门生?”
“是。”满公公领命退下,目光往那御医看了一眼。
那安中满出了御书房,来到小门处,找了个小黄门,小声嘱咐:“把这次及第的名单给丞相府送上一封,并把此信交到昝丞相手中,立即去办。”
安中满把封从袖口里拿出来交到小黄门手中,那人便匆匆去了。
在殿中休养的苏辰拿了太医薯开的药,便出了殿门,来到宫门处,那儿的士子都还没有离去,大家看到他,一开始还有些拘紧,见他面色温和,便有人自告奋勇的上前笼络。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您才是南边榜首,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三元新科状元苏公子。”
随着这一声,便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苏辰与几人寒暄,一抬头便看到孤零零站在一旁的蒋元。
蒋元此时面色有些苍白的看向他,目光里有不甘。
师父要求他走的大三元,他已经办到了,可是就因为他的大三元之路,却与各位师兄们开始生了间隙,如今同年当中也不知几位是真心向前道贺的,苏辰虽是含笑应付,心里却对这一趟京城之行,生了寒心,还是早早的领了命,请求放外为官,远离这京城是非之地。
士子们出了宫,各自都有家人接走,苏辰一出来,外头的人便已经知道了,这可是新科状元不说,还是大三元出身,比往年的科科状元是不同的。
苏辰坐下史家的马车匆匆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也没有再顾得上与他们寒暄。
这一次苏辰进了史府,但苏辰入府后,先向史家老爷史一言道了谢,便要带着陈意和毕浩两人离开史家,在外头另住,直到他收到外放的消息为止。
史一言见他要走,面色一沉,说道:“状元郎就不曾想过留在京城为官?你是大三元,又是一甲一等的进士及等,与其他士子不同,你若留在京城里为官,将来官场事毕通顺,步步高升。”
苏辰却是摇头,“多谢史大人美意,我一介寒门出身,刚中状元,不懂为官之道,有心想请求外放为官,去地方受任磨练,才能成器。”
苏辰不但要离开史府,居然还生了外放的心思。
史一言看着眼前这人,怎么有种此人的脑袋是被驴踢了的感觉,人家千方百计的想留在京城里当个京官,他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再有他史家帮着,将来必是官场顺遂,要比那些外放的官员不知少走多少年弯路。
史一言又再劝,苏辰却是去意已决。
却是这时罗氏带着女儿史美瑛走了进来,罗氏质问苏辰:“状元郎如今要飞黄腾达了,可还想起救你于危难的史家?”
“我女儿亲自落血为了救你,又在你床边守护多日,这份情意,状元郎打算要如何相还?”
“娘。”史美瑛连忙制目母亲的话,可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