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审训僵持下来的时候,被扣留的莲花院的舞姬当中有一位平素与赵氏不对付的李氏松了口,她旁的也不知道,只有一次伍大人来莲花院的时候她想过去抢功,没想被伍致拒之门外。
李氏心有不甘,经过赵氏的房间,就听到了巩大人与赵氏说话,说有一批药材从关外运来的,好不容易得到手,巩大人问赵氏什么时候下手,赵氏说要等一段时间,巩大人就怒了,最后两人吵了起来。
巩大人答应赵氏办完此事就休了唐氏,为赵氏腹中的孩子报仇。
有了李氏听到的这些话,再与赵氏一对质,赵氏溃不成军,终于在反驳的时候落下了把柄。
乔宝莹是不太会查案,但她并不笨,她嘴巴子也还算厉害,抓住赵氏言语之间的漏洞,终于将事情问明白了。
巩方与赵氏合伙将伍致给弄死了,但不是用毒,而是凭着赵氏的密术与手段,是真的将伍致折腾死在床上的。
而巩方答应赵氏的要求是休了唐氏做为报复。
乔宝莹立即开堂,将相关人等都叫上了公堂,此案严审,一日后结案,巩方承认罪行,而伍致的正妻刘氏却有些接受不了,她以为伍致是被害死的,毕竟知州大人一直不结案,一直有人在查。
她不是不知道伍致与巩方之间的过节,但她就是按受不了自己的夫君死在别的女人床上的事实,刘氏乘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的起身甩了赵氏几耳光,若不是有人拦着,刘氏怕是要下狠手。
刘氏不胖不瘦,放在平江府的审美里是胖了的,赵氏徒有一张好看的脸,但身子瘦的很,根本不是刘氏的对手。
乔宝莹结了案,心里放下大石,巩方下狱,巩府算是没落了。
过了两日,展东风从学院回来,说巩士君想见她,年前巩心兰嫁了人,因巩府的落败,以后在婆家恐怕也不好受,好在夫妻之间感情恩爱,还能过下去。
乔宝莹本不想见巩士君,但她现在是苏辰的身份,而巩士君原本在府学里,开春还想参加会试,这岂不是就没法去了,巩家名声不好,是没有参加会试的资格了。
乔宝莹还是答应见了他,由展东风一起相倍,才几日不见,先前在府学里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一心只想着明年会试的才子不见了,眼前的却是一脸落泊,整个人都颓唐的巩士君。
展东风起了个头,问巩士君对未来的一些想法,也正是眼下乔宝莹关心的,她不太好说这事儿,毕竟还是她结的案。
巩士君犹豫了一下,目光疑虑看着乔宝莹说道:“苏大人,我知道我今日这一趟不应该来,毕竟巩家做了这样的事,我也很羞愧。”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来见见苏大人,我跟我妹妹以后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尤其是我妹,刚嫁人不久,若没有巩府娘家做为后盾,以后在婆家怕是不好过。”
“可是我一介读书郎,什么也不会,该如何是好?”
巩士君是将苏辰当成人生导师了,或许以前苏辰对巩家兄妹一直很照顾,才会让他想起来找苏辰的。
乔宝莹听了这话后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好在他至少没有怪她,没有恨她。
“有多少寒门士子就是这样的在贫穷中走来的,巩士君,你妹妹如今没有了娘家的依托,眼下你就是你妹妹的娘家,你走好了,你妹妹才会过得更好,这样吧,你若是有心,弃文行商如何?如果你愿意我倒是也可以提点一下。”
弃文行商?巩士君苦笑,他今日来其实是希望苏大人能给他写个推荐信,能让他再次去参加会试,不过他也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苏大人也无能为力,人家凭什么担着风险为他举荐,何况他的才识也并不出彩。
到这个时候他才后悔当初为何不安心的多读一点书,若是他的学识出彩,便是古池先生也会给他举荐。
乔宝莹自然不知道巩士君的内心是怎么想,她倒是觉得不涉入官场反而是好事,看看巩方,野心那么大,做了坏事铁定是要承担后果的,在官场中有多少这样的人,一个不小心就没命了。
可是就算不做错事,就像苏辰这样一心为民,也有掉脑袋的风险,与其这样,做一个小商人岂不是更好,再说巩方虽然失势,但巩家的人脉还在的,巩士君若是想开了,将来巩府也不会太差,待此事一过,巩士君的孩子也可以走仕途。
乔宝莹见他很失望,原本想要提点的也不想再开口了,这事儿还轮不到她去操心,本人都不愿意,她说多了就像是要蛊惑别人去做坏事似的。
巩士君只好告辞,脸色比来时更加忧郁。
展东风将人送走,又来了书房见乔宝莹。
“师娘,我倒是觉得巩士君不应该执着在明年的会试,毕竟他的学识只能算是中上的水平,会试未必能让他脱颖而出,与其这样,不如退一步,借着先前巩府的势力与人脉,做些生意,有了金钱再巩固巩家的势力,若几年后他自己也学识有所提升,到那时也可以托人求关系,或能下考场。”
“只是现在却是不太妥当,他尤其还执着在过去的繁荣里,巩家就真的落泊了。”
展东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乔宝莹都忍不住表扬了他,这孩子的想法不错,果然不愧是苏辰的弟子,虽是寒门出身,却反而懂世故,将事情看得通透,巩士君要有展东风的头脑,巩家这一次也不会打击太久。
可惜了,平素做贵公子做惯了派头,舍不得这个脸,那也是他没有完全认清巩家的现实。
没多久就传出来唐氏带着亲生的儿女离开了巩府回娘家去了,唐家是行商的,钱财花费不完,可是唐氏带着人一走,巩府不但没有了权势,同时连日常开支用度的维持都是一个难题。
短短几日,巩士君才知道柴米油盐的价值,似乎坐在云端不曾担心过财钱的贵公子终于掉下了凡间,感受了烟火气的同时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展东风在学院里再次遇上了巩士君,这是巩士君最后一次来学院了,还请同窗一起吃了一顿饭,吃完饭后,展东风就偷偷的将账给结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会不知道么,巩家落泊了,钱财更是不宽裕。
所有同窗吃完饭后便告辞了,毕竟巩家落泊了,谁还想巴接巩士君,都恨不得赶紧离开,不要扯上关系才是。
只有展东风留下来陪着巩士君,巩士君却去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展东风已经结好了账。
他摸了摸轻轻的钱袋,他也没有再坚持着要将这银子还给展东风。
展东风再次问他对未来的打算,巩士君苦笑,“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我怕是要上街抄书了。”
展东风都不知道怎么劝了,还是舍不得面子,不愿意行商么?
展东风跟巩士君聊了好一会,最后也没有聊个所以然出来,只好先回了苏府。
江陵晋王府,苏辰终于等回了李易,李易是半夜回来的,还受了重伤,一回府上,水悦是熟练的将大夫秘密请回府上给晋王冶伤。
苏辰却反而很意外,李易这几年在江陵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为何水氏会如此处而不惊,还如此熟练的带着大夫就来了。
李易处理好伤口,他先躺下休息。
待天亮醒来,床边坐着的只有水氏,他记得昏睡前看到了苏辰的,此时人呢?
水悦的眼睛都熬红了,她不伤心不可能,天知道李易出门的这几日,水悦根本没法安心的吃和睡,眼下终于看到他平安归来了,却带着一身的伤,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反而令水悦很心疼。
李易见水悦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心中微动,伸手为她抹去眼泪,叹了口气说道:“要不,你将实情告诉你父亲吧,咱们两人真不合适,这样的话你也不会受这么大的苦。”
水悦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她却是摇头,“我既然已经嫁给你了,就算你不碰我,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不会再离开你了,除非你死。”
李易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这话说了多少次了,她怎么就这么的傻呢?
“苏辰是不是来了?”
李易转移了话题,水悦拿帕子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立即起身,“苏大人在外头,我叫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