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宝莹惊讶的起身,莫情也是面色不好,她着急的问道:“可有派人去通知赵牧?”
张总管立即答道:“赵将军今日带着亲卫出了城,早朝过后,军营里有人闹事,此时尚未回城,苏大人这边已经派人去说了,大人应该很快去往承天府衙。”
乔宝莹的眼皮开始跳过不停,两日前小衍儿跟着水颜秀几个孩子去水府游玩狩猎,这样的活动,他没少参加,何况他跟赵思源两兄弟在内,平素也不会受人欺负。
只是这一次前去就发生了命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绝不会滥杀无辜,而京城五小霸王的品行她也是知道的,除了嚣张了一点,也不可能借着权势伤人,她是知道了这些人的品行才准两孩子跟着他们在一起玩。
乔宝莹将孪生兄妹两人交给白九照看,她却打算去一趟承天府衙。
马车已经备好,乔宝莹也来不急整理衣裳,便穿着便服出发了。
然而马车还未到承天府衙的门口,半路却被人截住,拦住马车的是莫金,很快乔宝莹去了紫金楼,在紫金楼一座单门独院里,她见到了苏辰。
夫妻两人大白日的在紫金楼相见让人见了还不觉得很奇怪,可是乔宝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这一路上来,她似乎想到了很多东西,她觉得此案恐怕不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苏辰看到焦急的小媳妇,便拉着她的手入座,安慰道:“别着急,不是有我么?”
乔宝莹看到苏辰就证实了内心的想法,连忙问道:“是不是案子有问题?”
苏辰点头,他知道小媳妇聪明,瞒不过她,只好如实说了,“我听到消息后便派人去查了,这一次水府别院的猎场里出现了一位少女,年仅十四岁,当时夹在一群野物中,人已经吓晕过去,正好几人在追赶野兽,没想到猎场会有人闯入,于是几支乱箭射死了此女。”
乔宝莹看到苏辰欲言又止,忧心问道:“是不是此女身份不简单?”
“是,她是齐贵妃的侄女,皇上原本有意废除中书令,置左右丞相,以此来分化我的权势,而左丞相之人选却正是齐贵女的兄长齐伦晟,此次被五人乱箭射死的女子正是齐伦晟的嫡女。”
苏辰说完,面有怒色,乔宝莹算是明白了,这看着是命案,其实就是齐贵妃的手段,齐伦晟要成为左丞相,早已经费尽了心思,他如今居然舍弃一女来换得此位,当真手段残忍,毫无人性。
苏辰接着说道:“皇上今日早朝废了中书令,我目前同平章事,尚是丞相之职,但过不了多久,皇上必置左丞相,人选是谁先不说,但这个肥缺必定有人惦记,此时齐家下了血本,对左丞相一职势在必得,齐贵妃如今在宫中受宠,皇上恐怕也正有此意。”
乔宝莹很生气,“齐伦晟要做左丞相,他愿意舍弃一女,但我儿子何等无辜,凭什么背负这污名,此案不仅是为了左丞相一职,也是为我儿洗去冤屈,齐家女是如何闯入猎场的?”
苏辰忍不住抬手抚平乔宝莹的眉心,“你先别生气,咱们好好想想对策,此女能闯入猎场也有由头,还记得当年魏家案么?当年魏家女落单,被京城贵子欺负,然而这处猎场好巧不巧的正在此处边境。”
“在猎场外有一处寺庙,齐家女便是随家人入庙上香,中途怎么走散的,亦如当年的魏家女,理由自是有很多,只要齐伦晟想用女儿换取权势,此事便能防不胜防。”
乔宝莹听后气得咬牙切齿,她郁闷的推开茶杯,“把那寺庙给拆了,每次都有这个借口,想想就郁闷。”
苏辰无奈看着她,“拆寺庙事小,对方千方百计设计出来的,有的是方法,不过通过此事,也能给几个孩子削削锐气,五小霸王这名声可不好听,不少贵子记恨着,好在这五个孩子学业不错,来日也必定能高中,这些权贵既恨又还得巴结。”
“苏辰,那咱们怎么办?”
一涉及到小衍儿,乔宝莹就有些抓狂,她迫切的看着苏辰,苏辰才发现媳妇平素的冷静在小衍儿身上却是破攻了,看来她急得不行了。
“你先别担心,此事有解,只是既让齐家得不到好处,又能解了眼前几个孩子之危却得从长计议。”
乔宝莹听到苏辰这话,心中略安,又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苏辰,李易是真的变了。”
仅一句,夫妻两人又默契起来,李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细细一想,似乎在那一次春宴开始的,事后苏辰用沾湿的手帕里察觉了砒霜,当时若是乔宝莹吃了燕窝,那一日苏辰将转眼失去妻儿。
如若苏辰受不住打击,指不定如今的苏丞相也转眼外放到某个小地方做知州去了,难道真如那一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吗?乔宝莹一直以为李易会不一样的,他们相识这么多年,她以为最看得懂的是李易,现在想来,她是大错特错。
只要成为帝王,李易就绝不可能回到当年的李易,是她太过仁慈,好在苏辰来得及时,也好在苏辰干脆利落,没有交出军机营,并顺势成为了丞相。
“莹儿,不是李易变了,是时势造人,他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他就得有所决断,而我跟赵牧却是跟着他从最落泊的时候一路走来的,以前的我们在他面前都是叫李易,而今却成了他心头的那根刺。”
“谁愿意把自己最落泊的时候展现给人看,何况他还是天下的君王,我跟赵牧若不是借势抓住了实权,恐怕我们都不能寿终正寝了。”
苏辰说得很平静,可是乔宝莹听着却心里很不好受,感觉没有几年,所有人都变了,再也不会回到从前。
接下来夫妻两人为救孩子开始四处奔波,而皇宫内皇后水悦为了侄儿的事找过皇上,可是皇上却总是避而不见,反而去了齐贵妃的宫里,这让水悦很难过。
皇后水氏刚从御书房回来,半路遇上了齐贵妃的仪仗,看着坐得端庄的齐贵妃,水悦的神色变了,眼前的齐贵妃竟与她交好的乔氏竟如此之相似,连神情都像,再想起宫里纳的妃嫔,或多或少都有乔氏的身影。
这个消息若是传出来,恐怕天下人都会震惊,谁能想到当今的天定之主会掂记着一位大臣的妻子恋恋不忘多年。
水悦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一心只等着皇上眷顾的少女,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也开始学会怎么为孩子争取。
齐贵妃极为嚣张,夹道遇上皇后,竟没有下轿行礼,当真是不把皇后看在眼中,然而水悦如今记挂着侄儿,也不想与齐贵妃计较,便这样匆匆擦肩而过。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小衍儿关在牢里已有半个月,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乔宝莹从最开始的揪心焦急中冷静下来,如今放在苏辰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苏辰同意皇上立左右丞相,将权力分割出来,要么失去爱子。
苏府和隔壁的赵府这几日很是清冷,莫情来找乔宝莹,两人却是相对无言,乔宝莹决定见李易,当年是她提出来,他们几人跟随着李易,辅佐他走到今日,当真他就一点都不顾及旧情么?
乔宝莹知道苏辰若是知道她入宫,必会阻拦,于是乘着苏辰去衙门里时,她拿了当年李易认下小衍儿为义子的玉佩进入皇宫。
帖子递上了,她以见皇后的名义去往御书房,一路上宫人众多,宫里也是繁华锦簇,与当年先帝在位之时完全不同,乔宝莹的心情也慢慢地变得沉重起来。
往御书房的路上,经过一座凉亭,只见上面有位美人正在弹琴,乔宝莹的车辇经过,被亭中的宫人看到,疑惑道:“这不是去往御书房的路么?朝中命妇岂能随意去见皇上?”
无心中一句话,亭中琴音嘎然而止,美人侧首看来,正好看到乔宝莹的背影,随即她那秀美的面容上有了怒意,冷声命令:“拦住她,到底是谁?”
很快有太监上去拦人,乔宝莹为了避嫌借了皇后的来由,她想着去一趟御书房后再去凤栖宫,没想半途遭人拦下。
乔宝莹来到凉亭,就见眼前的美人年纪若十八九岁的样子,那可眉宇之间竟然与她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她的身姿,颇与她当年在平江府是一样,瘦的像是能被风吹跑。
乔宝莹不知眼前美人的品阶,她身为一品诰命夫人,除了皇后,她基本不必与其他宫嫔有所交集。
“大胆,见到齐贵妃竟不行礼?”
原来是齐贵妃,乔宝莹从善如流的行了一礼,神色不变,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口,“不知齐贵妃有何事?”
齐贵妃却是被乔宝莹的容貌怔住,她似乎有个奇怪的猜想,为何这个丞相夫人竟与她如此相像,而苏丞相身为皇上的左膀右臂,丞相夫人也是认识皇上在先,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情,莫非……
“你抬起头来。”
齐贵妃的话极为无理,乔宝莹却是没有理会,心里着急着孩子,再次行礼,“既然贵妃无事,妾身得皇后召见,便先走一步。”
乔宝莹要走,齐贵妃身边的宫女便上前拦住,语气不善,“丞相夫人既然是得皇后召见,为何此去之路不是凤栖宫而是御书房?”
乔宝莹脚步一顿,面色微冷,侧着看向宫女,“哦,你的意思是妾身要去见皇上?”
“紫桐,退下。”
齐贵妃知道身边人口无遮拦闯锅,朝中命妇要见皇上,岂能这么说出来,何况人家还没见,他们又不是抓了现形,尤其齐贵妃见到乔氏的第一眼开始,她心里似乎有一个疑惑了她许久的答案,一直以为自己得宠是因为得到了君王的爱,遂不知答案却在眼前。
乔宝莹没有再理会,而是转身从台阶上下来,却在这时,先前叫紫桐的宫女猛的上前撞了一下乔宝莹,顺势朝她脸上甩去,乔宝莹本就会功夫,很快平衡了自己,接着身子一让,只见那宫女巴掌没有甩到人,自己却从台阶上滚下去了。
落到台阶下,正好腰背撞在石头尖上,顿时痛得尖叫。
齐贵妃怒了,立即指使亭中众人上前扣住乔宝莹,这些护卫功夫高深,乔宝莹一人之力自是对付不住,而她身边的暗卫也不可能跟着入宫,看来今日得吃暗亏了。
也怪她着急,想起当年赐下的玉佩,再想起狱中的孩子,她就失去了理智,十岁的孩子,总能承受得住牢中的刑具,这些人会不会背地里给孩子受苦?正是乔宝莹最焦心的。
“齐贵妃,我可是朝中命妇,你今日拦我在先,如今又将我扣下,你意欲何为?”
乔宝莹心中虽然焦急,面色却不显,心里盘算着皇后能赶来的时间,如今小衍儿在牢中,若是真与齐家正面交锋,对孩子不好,她只能忍。
齐贵妃知道了心中的答案后反而生了忌意,既然身边宫女早已经出手,她再隐忍也抛不开干系,倒不如乘机证明看看皇上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