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驱虎吞狼(1 / 1)

有野心是件好事。至少戏策是这么认为。吕布如果能有于夫罗一半的野心,戏策也就不必窝在并州这个穷乡僻壤,一呆就是大半年了。吕布只想躺在五原郡的一亩三分地上,守护着妻儿,安稳过完一生,便觉得此生足矣。压根儿就没想过,是否可以独宰一方,权称天下。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他以前还想在有溪村当一辈子农夫,可如今不一样把度辽将军当得好好的?这说明他已经渐渐意识到,权势的重要性。再说了,野心这种东西,急不得。收回思绪,戏策看向于夫罗,意味悠长的说着:“等你击败鲜卑,统一了塞外漠北,难保不会成为又一个心腹大患。”于夫罗心头一惊,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儒生竟能有如此远瞻。当你拥有了马踏天下的实力,还会甘心偏居一隅吗?当然不会。但是眼下么,该低头还是得低头。为了博取吕布等人信任,于夫罗从头上的冠饰上拔下一撮貂毛,满脸诚挚:“于夫罗在此以屠各之神的名义起誓,愿世代同大汉交好。若违此誓,他日必遭万箭穿心,不得好死!”说完,将貂毛扔于炭盆之内,熊熊燃烧起来。古人立誓是极为庄严的事情,他们信奉上天与神明,在誓约面前心存敬畏。一旦立下誓言,必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实现。“左贤王立下如此重誓,其诚心可鉴天地,可昭日月。”戏策感叹万分,朝于夫罗拱手称赞。吕布听到这带有溜须拍马意味的说辞,霎时满头黑线,这种骗小孩子的话,戏策也信?胡人若能重信讲义,又哪会有雁门之祸。同这些异族戎人,吕布始终坚信,唯有拳头,才是解决的最好方案。“阁下谬赞了。”对于戏策的称赞,于夫罗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反而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那双深邃似海的双眸,仿佛能够看穿世间一切。“左贤王,有些话将军不方便说,就由我这个穷酸儒来替他说吧。”戏策端起温润的茶水,细呡一口,润了润嗓子,缓缓说道:“倘若有朝一日,如你所料,需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平叛。我想知道的是,我们能换来什么?”“礼义道德那一套就不要讲了,我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感谢恩情的话也不须多说,我这个人,还是喜欢实质性的好处。”戏策将杯盏放下,望向于夫罗的目光中,充满和善。于夫罗见吕布没有出声,就当他是默认了。“作战期间,将士们的吃住供给借由我来承当,伤病战死,一律按双倍补偿。等我坐上单于之位,愿向将军每年进贡牛羊五千头,并立下永不侵犯的盟约。”于夫罗开出了自己的筹码。吕布对此不置一词,他现在手里战马都有五六万,也不差这点牛羊。倒是戏策面露沉吟,好半晌才说道:“左贤王的诚意,我们已经看到。但五千这个数字不甚吉利,干脆凑个整,一万。而且我还听说匈奴制的皮革特别好,不妨也送上一两千,让我这种寒衣穷儒,感受感受温暖。”好一个狮子大开口,于夫罗的心,在滴血。他脸上浮现出了犹豫,迟迟没有回复。“左贤王阁下,你想想,古往今来,要想成就一番大事,哪能不下点血本?等你统一了匈奴各部,到时兵强马壮,再从鲜卑人身上剐回就是。”戏策循循善诱,给于夫罗构建出一幅美好未来,并耐心说着:“目光啊,要放得长远些。”“好,本王答应了!”于夫罗咬咬牙,大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冒顿尚且能忍东胡之辱,区区万头牛羊,他认了。“那我就提前在这里祝贺左贤王,荣登单于之位了。”戏策笑意盎然的说着。吕布微皱起眉头,从心底来讲,他是不愿插手这档子事儿的。“将军,你不是说缺个地方养马吗?我觉得朔方以北就挺好的。”戏策善意的‘提醒’起吕布,并且不忘向于夫罗诉苦起来,说几万匹战马难养,九原县外的草地都快被这群牲畜给啃秃皮了。于夫罗心里‘咯噔’一下,戏策显然是打起了朔方北的主意。吕布此时也点头说了起来:“本将军也听闻朔方以北乃是天然的牧场……”不等吕布将话说完,戏策就接了过来:“如果能将朔方河口这一带的地界,划给我们。我敢保证,左贤王的计划,必定万无一失!”于夫罗也很绝望啊。吕布都喊了一声左贤王,他还能怎样?为了单于之位,再忍忍吧。等以后收编了族内各部兵马,再连本带利的要回来便是。反正那一带多是荒土废地,也就只能养养马了。应下之后,于夫罗不等戏策开口,就望向严信说道:“严郡守,本王有些乏了,想歇歇。”再待下去,指不定戏、吕二人还会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来。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上策。使节来访,一般都会逗留五六天,走访巡游,享受本地的风土人情。严信唤来两名仆从,安排了住处,让他们带着于夫罗等匈奴使节,前去歇下。“先生,我不懂。”望着快要走至大门口的于夫罗,吕布轻声说道。“哦?”戏策转过头看着吕布,颇有兴趣的询问起来:“不懂什么?”吕布将心里的疑惑如实以告:“匈奴一旦起了内乱,先生真要我出兵帮他?”“为什么不呢?”戏策耸了耸肩,“人家给的报酬已经够多了,再想多要只怕会是竹篮打水。”“我讲的不是这个意思。”吕布辩解起来。戏策缩了缩身子,将双手拢进袖口,缓缓而谈。“将军,你憎恶鲜卑,也不喜匈奴,那为什么不蓄养匈奴来攻克鲜卑呢?”“南匈奴内部散乱不假,但真要凝结在一起,将会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鲜卑人虽败,却也仍有十万之众。”“何不驱虎吞狼,以观后效。”至于谁是虎,谁是狼,那得打过才知道。知晓这点后,吕布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有了新的疑问:“那为何还要如此压榨于夫罗,不是应该助其发展才对吗?”“一码归一码。”戏策微微摇晃起脑袋,“再说了,匈奴人哪有信誉可言,保不准哪天就能将矛头对准我们。”能榨一年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