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何如霍去病(1 / 1)

入了皇宫,吕布来到玉堂殿外。他来得较晚,朝臣诸卿大多已在殿内落座。吕布迈过殿门,从进殿到落座,主动起来和他打招呼的人,屈指可数。耿仁身死,耿家把这笔账全都算到了吕布头上。更是放出狠话,谁敢站在吕布一方,就是和他耿家作对。耿家在关中极具势力,少有人愿意得罪。吕布将一切看在眼中,表情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走到自己的座位处,安然落座。酉时,天子驾临此地,殿内的群臣百官纷纷起身行礼。刘协穿着墨黑色的礼服袍,以玉带束腰,在两名近侍的搀扶下,走进殿内,在殿上专属他的帝位坐下之后,手掌虚抬,道了声:“诸卿免礼。”百官这才起身,重新坐回位置。兴许是见得久了的缘故,在吕布眼中,坐于帝位的刘协并不像是一名合格的帝王,更多的则像是一个稍稍成熟的孩子。不像他父亲刘宏,性情乖戾,平日里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但一旦动怒,那股实质性的帝王气势,压得吕布都有些难受。天子驾临,酒宴便算是正式开始。貌美的宫女们端着佳肴美酒,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缓缓而来。体态婀娜的歌姬伴随着丝竹之音在殿内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轻舒的纤手,看得不少官员食指大动,端起桌面上的酒大口喝着,滋润起发干的喉咙,看得入迷,津津有味。吕布的心思不在这里,他正想着等开了年后,就去拿下汉中,慢慢往右翼扩张。如今西凉已定,基本上没了后顾之忧,东边又有董卓替他挡着,也用不着去操心。酒过三巡,群臣们皆是喝得尽兴,有些酒量浅的,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若是刘宏还在,他们断然不敢如此失态。而如今不一样,或许在他们心中,多少也有几分,将天子当做少不更事的娃娃。期间,找吕布喝酒的人很少,吕布也懒得去献殷勤。少顷,不知是谁提出要作诗赋的主意。这个意见得到大多数人的同意,纷纷附和,皆想在天子和同僚面前,露一露自己的文学底子,好哄得天子开心,多看自己两分。故而,众人所作,无非是歌咏天子圣明,大汉强盛、百姓安居乐业之类的华丽辞藻。吕布不去掺和,却偏偏总有人找上门来。太仆卿韦礼端着酒,来到吕布面前,脸上带有十分笑意:“素闻温侯神勇盖世,只是不知会做诗赋否?”“韦太仆,你怎么能这般小看温侯,区区诗赋,岂能难倒温侯?”不待吕布答话,又一名官员接过话题,不给吕布丝毫推脱的机会,还拔高声音的朝着众人呼了声:“诸位,你们说对吧!”在场的臣僚们一听这话,起初愣了一刹,继而都反应了过来。正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韦礼和祖郝此举,等于掐中吕布软肋,摆明了是想让他难堪,当众出丑。群臣们既然没有选择站边吕布,自然也都跟着起哄起来:“没错没错,请温侯作上一首,让我等也学习学习。”吕布将这些官员的丑恶嘴脸看在眼里,还真如戏策所言,不过是群跳梁小丑。没有跟着起哄的人则选择了静观,大概有十五六人左右。这些人才是应该提防的家伙!吕布心中多了个心眼,有句古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叫唤的狗难伤人。“既然诸位想听,那本侯便作上一首!”吕布豪气十足的道了一声,从位置上起来,接连饮下三杯烈酒后,又端起酒盏走到殿中,带着五六分醉意,踱起了步子。他自认是个粗莽武夫,骨子里没有这种优雅的习俗爱好。然则刚才当见到百官们念诗之时,在他的心中,竟也有一股很强烈的感情想要抒发出来。反正是光脚不怕穿鞋,纵使作得不好,也不怕丢人。只是……该怎么开头呢?吕布有些惆怅,索性饮了口酒,合上双目想要去找些灵感。此时,和小铃铛分别时的情形豁然涌入脑海,他便不自觉的念了起来:“去时儿女悲。”百官一听,皆是面有不喜。今天乃是天子设宴的喜庆日子,怎么能做这般丧的开头。吕布却不管,脚下走上两步,脑中浮现起当年血战雁门关,将鲜卑人赶走后的凯旋,百姓们夹道欢迎时的场景。“归来胡笳竞。”当吕布第二句念出时,懂得诗赋的官员开始琢磨起来,这两句连在一起,倒有些意境。成功勾勒出了离去时的悲凉,以及归来时的百姓欢喜。吕布闭着眼睛,脑海里回顾着往昔种种。忽然间,他想起了当年南阳那个梦中的自己,一个强得离谱却又自负无比的家伙。接下来的两句,遂脱口而出:“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自信磅礴的恢弘之势从吕布身上陡然爆发,殿内众人受其影响,皆是怔立当场,心中震撼,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首诗开头给人以悲凉之景,随后层层拔高。后面两句更是豪气冲云,令人不由生出一种‘吾辈当如斯’的雄心斗志。“好!”许多朝臣不禁叫出声来,表示对吕布的赞赏与肯定。回过神的韦礼愤恨咬牙,本想着借此羞辱吕布一番,却不料这莽夫竟能作如此之诗赋,出尽风头!赢得了满堂彩,这是吕布所没能想到的。酒宴散去,各自打道回府。咣咣咣~吕布靠在门口的柱子上,用力敲响了大门。嘎吱~大门打开,露出一张俊逸的白狐脸。开门的并非往常仆人,而是恰巧在庭院闲散的郭嘉。吕布晃了晃脑袋,还以为产生了幻觉。当看清眼前之人确是郭嘉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丢了过去。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带着满身酒气,摇摇晃晃的往大堂方向去了。郭嘉拧开葫芦,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令他喉咙大动。这家伙居然偷了御酒出来!郭嘉心中惊诧,好看的桃花眸里多了一抹复杂。他回头看去,那道摇摇晃晃的背影,不知怎地,竟也有了几分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