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有斥候来报,言曹军拔寨,正往济阴方向退军。这也难怪,昨夜曹军伤了多员大将,也仍旧未能留下吕布,导致士气低迷,无心作战。这样的状态下,曹操只好选择了退兵。诸将得知此事,不少人纷纷抱拳请命,请求率军追击。纵使不能全歼曹军,起码也能将辎重物资截获不少。吕布有些意动,郭嘉却劝了他一声:穷寇莫追。吕布略作沉吟,细细思索起来。此时,帐下护军校尉盖习抱拳直言:“郭主薄年少,主公岂能听他一面之词,就舍弃这大好时机?”盖习乃凉州牧盖勋的五儿子,因为吕布与盖勋交好的缘故,本身又有些拳脚功夫,通晓兵法,故而被举荐在吕布麾下效力。这样的例子很多,许多投靠了吕布的世家,其族中子弟,多会被举荐为官,以此来作为吕布拉拢世家的手段。底层百姓几乎多不识字,垄断知识经营的世家就显得尤为重要。虽然早在前两年,吕布听取戏策意见,在并州、关中等地大肆扩建了不少学院,但等这一批学子成长起来,最少还需要十至二十年的功夫。故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仍旧得仰仗世家提供大量人才。盖习的意思很简单,曹操败北而走,理应乘胜追击。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面对盖习的刁责,郭嘉嗤夷的哂笑一声,以为不屑,却也懒得同他辩驳。《孙子兵法?军争篇》中有云: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追。好话不说二遍,反正该提醒的也已经提醒了,至于具体方案如何,得看吕布自己的思量。见郭嘉没有言语,盖习以为被自己说中,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当即抱拳:“主公,末将愿领兵追击,将曹操首级献于主公帐下。”曹操要是有那么好杀,就不是曹操了。吕布微微摇头,没有应允盖习的提议,只是让斥候继续密切注视曹军动向。曹操熟读兵书韬略,如今帐下还有荀家叔侄相助。吕布起初对这二人没有太大的概念,说起印象,也仅仅是当年在征讨黄巾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不过后来听戏策说起,这二人有张良、萧何之才,不可等闲视之。因此,吕布才将这二人记在了心上。回到营帐,盖习愤然将兜盔仍在了地面,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心腹军侯朱平从地面捡起兜盔,拍了拍上面的泥尘,随后放在木架上挂着,试探的询问起来:“将军,您这是怎么了?”盖习心中气愤难平,脸上亦是没有好的脸色,毫不避讳的大声说着:“今日议事,主公听一小儿之言,放着吾等良策不用,如何能成大事!”“将军,噤声!”听得这话,朱平吓了一跳,赶忙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掀帐往外探了探脑袋,见四周无人,方才松了口气。背后议论主公是非,这要是被人逮着了,可是大罪。“怕什么,我说的不过是事实而已。”盖习仍旧愤懑,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主公若是继续听信那姓郭的小子鬼话,咱们此番又何必出关,干脆一辈子都守在关中得了。”从盖习口中听明原委之后,朱平出声建言:“将军若是有把握能胜曹操,何不就此率本部兵马,进行追击?”盖习也想啊,可才方议事的时候,吕布已经明确说了,不准他们擅自追击。这是军令。违抗军令的下场,将军们心中都很清楚。轻则一百军棍,重则斩首示众。“等将军摘了曹操首级,到时候主公及其他将军,自是无话可说。”给盖习递过一碗凉水,朱平低声怂恿起来。盖习一听,顿时眼冒金光。若真如朱平所言这般,等他取了曹操首级得胜归来,军营中包括吕布在内的所有人,必将对他刮目相看。就算违背了军令,也能够将功补过。更何况,他父亲是凉州牧,就算违反了军规,吕布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也不会将他处死。说干就干。盖习拿定主意,不过以他目前的权力,能调动的兵马仅有千余,相较曹操的上万大军,总归是少了些。于是,他令朱平请来了另外两位与他交好的校尉丁寿和罗石,讲明此番意图。此二人皆是西凉出来的人物,脾气也较为率直。二人听完盖习的言论之后,俱是有些意动,但他们忌惮于曹操手下兵马过万,兵力悬殊,恐难以取胜。盖习对此倒不以为然,如似胜券在握:“主公率百骑都敢袭营,我等麾下兵马合在一起,少说也有四千余众,追击曹操的残兵败将,何惧之有?”“再者说了,主公倚重于他的那帮并州部将,轻慢我等也不是一日两日,我等自当为西凉男儿证名。”盖习后面的这番话,终于让丁寿和罗石下定了决心。与其继续这样默默无闻下去,不如索性搏他一搏。于是,三人合了兵马,以盖习为首,并未向上禀报于吕布,便擅自出营追击曹军而去。走出营寨大门的时候,负责外围巡守的薛兰恰巧撞见了三人,还狐疑的询问起他们,为何出营。丁寿和罗石显然有些做贼心虚,面露尴尬的支支吾吾起来,不知该作何解释。倒是盖习坦然,谎称是奉命出营,说是外出有要事执行。至于具体执行什么命令,盖习没作多说,薛兰也不好明问。有些事关机密的任务,不得向他人透露半分,故而薛兰也没再多问,只是同三人说了声小心,便继续带兵巡逻起来。吕布营下,军纪历来严明,几乎无人敢以犯禁。所以薛兰以为,这三人应该不会胆大到谎报军令。直至一个时辰之后,薛兰同李封进行交接,无意间说起了此事。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的李封赶紧前去禀报了吕布,说盖习领了兵马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