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西城。临近城楼,有不少身穿囚服的汉子担着石块、泥砖,正徒步运往城楼。沿途,有不少士卒站岗看守,但凡有人偷懒,上去便是一顿鞭打,教他长足记性。人命不值钱的年代,即使打死个把,也问题不大,更别说这些人还是犯了罪的囚犯。“都给老子利索点,谁要是敢偷懒,老子剥了他的皮!”负责此处的督守官面目凶恶,拉动手中皮鞭,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不一会儿,有士卒急忙跑来,说是大将军往他们这边来了。督守官闻言,当即将皮鞭收起,快步跑去迎接。见到吕布的时候,阳光正好斜照在吕布身上,将他高大的身影倒映在了地面,黑色影子完全笼罩住了牛虎,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快要喘不过气。“大将军,您怎么来了?”牛虎换上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找你要两个人。”“是任峻和枣祗吧。”听得这话,吕布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你如何知道?”别看牛虎相貌粗莽,其实颇有些小聪明,恭敬回道:“陈军师之前打过招呼,让卑职照看这二人,如今大将军亲至此处,又说要两个人,所以卑职猜的。”“你倒是有些聪明。”吕布笑了起来,夸上一声。随后,在牛虎的引路下,吕布踩着石梯登上了城楼。城楼上,囚犯们用石头泥砖修补城墙,忙得热火朝天,却有两道背对的身影,无所事事。不用想就知道,这二人肯定就是吕布要找的任峻和枣祗。因为陈宫之前打过招呼,所以牛虎对这二人也是格外关照,只要不出格给他添惹麻烦,他也就放任这二人去了。来到任峻和枣祗的面前,吕布先打量起了二人。两人都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尽管穿着囚服,身上却有着股独特的气质。“布见过二位。”既然是来招贤,吕布便先与二人行了一礼。两人回头看了吕布一眼,很快又将身子转了过去,似是懒得搭理。“大将军跟你们说话呢!”牛虎见状,怒骂一身,直接扬起皮鞭,作势就要教训这二人。吕布摆手制止了牛虎,任峻和枣祗不理自己,吕布也不气恼,自顾说着:“实不相瞒,吕某准备在兖州境内实行屯田,但是苦无这方面的贤才。吾从公台那里得知,二位乃是屯田的行家,也曾是曹孟德帐下的屯田官,所以吕布来了,想请两位助我。”吕布话语说得诚恳,开诚布公表明自己此番来意。熟料,二人听完之后,不仅不为所动,反而冷笑讥讽起来:“汝既然知道我二人为曹公效力,又何必白费口舌。吾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大丈夫,但也绝不会叛主求荣,屈膝与你!”“真的一点余地也没有?”吕布问上一句。两人对视一眼,完全没有任何回心转意的想法,甚至有种英勇就义的决绝,怒声唾骂起来:“吕布,你胁迫天子百官,将朝堂变为一家之言,名为大司马大将军,实为汉贼!吾等岂会助纣为虐,就算今日从这城头上跳下去,我也不会改变主意!”“哦?是吗?”面对任峻、枣祗的叱骂,吕布不怒反笑,走上前去,抓住二人的胸口,一手抓着一个,如同拎小鸡一般的将二人提起。双脚离开了地面,两人下意识的蹬起双腿挣扎,在空中扑腾起来。“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我也留不得你们了!”吕布眼眸霜寒,冷漠的说上一声,提着二人走至城墙边上,将手缓缓伸了出去。只需轻轻松开手掌,两人就会坠下城楼而亡。两人再也不敢动弹。“再问你们一遍,愿不愿意降我?”吕布沉着声音,带有威胁口气的质问起来。“不不不……”任峻神情惊慌,脸色惨白,牙齿都在打颤,可见他心中的恐惧。枣祗没有吱声,紧紧咬着牙关,即便双腿都哆嗦不停,他也不肯开口。“不说话是吧,好!我数三个数,数完就松手,是死是活,全在你们自己手里。”吕布说完便开始倒数。三!二!生死之际,两人虽然感到了弥漫而来的死亡气息,可仍旧没有开口。一!声音落地,任峻与枣祗下意识的闭上双眼,脑海里与这个世界作了最后的道别。砰!砰!两声闷响。好一会儿后,仿佛经历了一段极为漫长的岁月,两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天,还是那么的蓝。一阵急剧喘息过后,两人渐渐从惊魂中平静下来。“为什么不杀我们?”枣祗想不明白。“你以为我不敢?”吕布反问一声,随后负手而立,语气激昂:“我是不想,因为你们是有本事的人物,就此死了,我替天子、替百姓,也替你们自个儿感到可惜!我吕布自问勇武天下无双,可屯田种地,我的确不如你们。如果你两忍心看兖州的百姓流离失所,忍饥挨饿,那就当我没说。”“汉贼也好,大将军也罢,我吕布所作的一切,皆是为百姓为这大汉江山,我问心无愧!”“从现在起,你,任峻,便是我帐下的典农中郎将!你,枣祗,为典农从事!”“你们不必回我,如果不愿,等我走后,便从这城楼上纵身跳下,一了百了。”一通激进有力的话语说罢,吕布拂袖转身,直接离开了城楼,留下懵了的二人杵在原地。吕布走后,两人鬼使神差的来到城墙边上,看着方才落在地面的两块大石,心中不得安稳。下了城楼,吕布正欲回府。在牛虎巡视的位置处,有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望见吕布之后,顿时惊呼起来:“哇,你是大将军!”满脸通红,极为兴奋。“兔崽子,不得无礼!”跟在吕布身后的牛虎脸色大变,怒吼起来,唯恐儿子冲撞了吕布。吕布对此颇不在意,笑问起牛虎:“这是你的儿子?”见吕布没有怪罪,牛虎心中松了口气,赔笑说着:“让大将军见笑,这是我家老四。”“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牛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