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转过身来,高大魁挺的躯体与近前佝低的瘦弱青年,形成强烈对比。接过鹰奴阿七恭敬递来的情报,蛟目扫过文字,吕布迅速浏览起来。“好!”看完情报,吕布眼眸中光芒大振,快意使然,不禁大呼了一声。随后,吕布亲笔书信一封,交与阿七:“你速去将此信,传至司马懿处。”“喏!”阿七点头应下,双手恭敬接过书信,退出了堂外。少顷,逄纪与郭嘉抵达大堂,随后不久,吕布麾下心腹武将马超、黄忠、华雄等人亦是陆陆续续来到堂中。“主公,何事如此急召我等?”性情急躁的华雄按耐不住,最先询问起来。其余诸人同时将目光投向吕布,也想知道其中缘由。吕布站直着躯体,又立在台阶上的地面,堂中诸人的任何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方才接到仲达密报,说是太行山脉南部,除了张燕所在的黑山,其余山寨的首领头目,已经全部选择了归顺投诚,签订的投诚书,也已经传至。”众人皆是心腹,吕布没有隐瞒的必要。至于北部山脉中的群贼,司马懿为防打草惊蛇,暂时还没有对他们下手。而南部的诸位贼首,已经密谋好了,准备出兵对付张燕。“主公,这些贼子未必可信,不如让吾带兵,直接将太行山脉踏为平地!”华雄主动抱拳,粗嗓着声音,音量十足。“华将军,你这话未免太武断了吧!”出身蛾贼的管亥也往旁边迈出一步,出了队列与华雄针锋相对。既然人家愿意投降归顺,自然应该给别人一条活路。“贼就是贼,哪有什么信义可言!”华雄丝毫不给管亥情面,他是那种‘你刚,我也刚’的莽夫。但凡是实力比他弱的人物,说的话他几乎都当成是耳边风,从来不听。“那照你的意思是,吾也没有信义可言了?”管亥沉下眉头,目光死死锁定在华雄身上。“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华将军的威名我早有耳闻,听闻您刀法精湛,不知可否赐教!”“来啊,你以为我会怕你?”这么多人在场,二人扯皮争得面红耳赤,吕布表情微怒:“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公!你们是将军,不是市井泼皮!”麾下将领好斗成性,连带军营里带出的兵,都透着股生猛野性。“末将知罪!请主公息怒!”两人见状,赶紧赔礼认错,不敢再起半分争执。到底是心腹爱将,吕布便也没有继续苛责他二人。这边安静了下来,作为心腹谋士的逄纪轻抚文士须,上前一步,出言献计:“主公,属下以为,既然太行山脉中的贼寇想杀死张燕,咱们不妨将此情报暗中透露给张燕,让他们来个狗咬狗,互相厮杀,消耗彼此实力。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际,主公您再高调登场,坐收渔翁之利。如此一来,即使收降了群贼,今后也好掌控一些。”听得此番计策,不少将领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都觉得这是可行之策。唯有华雄粗皱着眉毛,在一旁低声嘟囔:“这些个战五渣的谋士,让他们冲锋陷阵不行,私底下花花肠子倒是不少,就知道在背地里捅刀子使坏……”“华雄,你在那儿嘀咕些什么呢!”听得主公点名,华雄立马换了副讨好的面孔,拍起马屁,嘿嘿笑着:“主公,我说逄军师这计策大大的妙啊!真是厉害!”吕布瞅了眼华雄,又看了看众人,微微摇头:“元图的计策或许上乘,但吾已有决策,吾将亲自去太行山里走上一遭。”众人听闻此话,皆是诧异无比。老将黄忠更是当先抱拳请命:“主公,杀鸡焉用牛刀,一群蟊贼,何须您亲自前往!”“黄老将军所言甚至,主公,末将也愿带兵剿贼!”英姿勃发的马超紧随出列,同样不甘示弱的主动请缨。“主公,吾也愿带兵前往!”“请予末将五千兵马!”霎时间,堂内诸将纷纷相争,闹哄哄的一片。“好了,都别争了。”吕布抬手往下压了压,看向诸人,声音淡然,却蕴含着一股无形的威压:“吾意已决,尔等只管留守此地,各司其职便是。”诸将只得点头,齐齐道了声:“喏!”待到诸将散去,逄纪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主公,恕属下愚钝,您大可不必亲身犯险。”说是疑惑,其实更多的是些许的不满。“元图啊,吾知道你是为我设想,你的计策也几乎已经是将利益达到了最大化,可你却忽略了一点。”吕布先是肯定了逄纪的计策,然后又摇了摇头。逄纪拱手请教:“请主公示下。”“你忽略了那些山中为生的平民百姓。”吕布缓缓道来,整个南北纵横的太行山脉中,不只有贼寇,还有流难的平民百姓,两者相加,共计有近百万人口。这是什么规模?“记得我小时那会儿,莫说五原,就是整个并州,人口也只有五六十万人,那可是一个州的人口啊!如今,我那四舅哥勤勤恳恳,多年经营,半刻也不敢懈怠,这才勉强破了百万。”“倘若将太行山的这股人口引向东边的太原、上当、河内、洛阳等地,这对当地的发展,将会是莫大好处!”吕布感慨说着,自打蛾贼作逆以来,后面的年月,几乎连年都在打仗,诸侯混战,各州的人口急剧骤减。据史书记载,先帝刘宏登基那年,全国人口总共有五千六百余万,短短四十年的光景过去,现在只剩下两千万人不到。这是何等可怕的衰亡!之前先生说,战乱年代,物资、田土易取,唯有人口至为重要。吕布以前不懂,如今深以为然。所以,即使不是为了招降贼寇,单凭这数十万百姓,吕布也一定是势在必得!之所以不让诸将统兵,是因为这些将领杀伐果断,心中早无怜悯,茹毛饮血。包括马超、曹隽这些后辈在内,皆是嗜杀成性。所以,还是亲自走上一遭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