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弱,怎么当老爹的儿子……这句话仿佛魔咒般,在脑海中回旋激荡,刺激到了吕篆内心深处最为敏感的地方。这么多年,凡事他都要求争取第一,哪怕是不眠不休,哪怕是遍体鳞伤,他都要夺得头筹。因为他是吕布的儿子,是大将军的长公子,是全天下人的焦点。他不想给父亲丢脸。从小到大,吕篆一直都在仰望着父亲的背影,在他心里,父亲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他以父亲为傲。可父亲对他,似乎一直都漠不关心。为了证明自己,吕篆拼命的努力,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父亲可以向天下人自豪的说:瞧,这就是我吕奉先的儿子!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也从未听到过父亲的夸奖,连记忆中父亲对自己的笑容,吕篆都数得清楚。可父亲对别人家的孩子,却总能充满笑脸。吕篆私底下问过娘亲,他说,父亲是不是不喜欢自己?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母亲却慈爱的抚摸着他的额头,摇头说着:“你是吕府的长公子,将来是要继承你父亲的基业。平日里他对你是苛刻了些,那是因为他在你身上寄予了厚望,怕你骄傲,希望你可以负重前行。”真的吗娘亲?当时吕篆的眼珠里满是绽放的光彩,好似一下子就从枯萎的干草,变得生机勃**来,充满了干劲儿。可如今却说,你这么弱,怎么当他的儿子!并且这话,是从他亲弟弟的嘴里说出。我不配么?吕篆自嘲的笑了起来。也对,父亲那么厉害,却从来不指点我的武艺,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对我的厌恶么?什么负重前行,娘亲说的话,也不过是可怜安慰我的吧!没错,一定是这样!吕篆低着头,脸色变得阴沉如水,仿佛陷入了魔怔之中。随之,气息渐渐粗重起来,心中压抑多年的阴郁之气,很快便侵蚀了他的神经和理智,温儒的脸庞上布满狰狞。阴戾之气大盛!“阿弟,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铃铛察觉到异样,上前两步,担忧的询问起来。虽然吕篆低着头,看不见面目表情,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然则当吕篆抬起头时,所有人心脏都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方才的温和少年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好像有一股冲天的怨气正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出。吕篆的脸上目眦尽裂,眼神凶戾十足,上下嘴唇张开,露出里面咬着的两排白牙,喘息的同时,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哑声。围观众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想稍稍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手中的倚天剑牢牢握紧,屈膝的右脚猛地蹬在地面,众人只望见有一道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残影,扑向了手握巨剑的另一个少年。“阿姐,快闪开!”吕骁陡然喝道,由于小铃铛恰好挡在两人中间,打起来极有可能会伤到她。虽然在两个弟弟面前,小铃铛一直都是自诩第一,可实际上的武力值,如今看来,可能还不如吕篆。吕骁嘴里急呼,脚下动作也没停下,疾冲上前,左手抓住姐姐肩膀,往后一拉,然后自己顶了上去。倚天剑纵劈而下,其势之快,连破空的呼啸声都可以忽略不计。此时若是挥剑,已然来不及了。吕骁急退半步,规避开这一剑之威。这也是吕篆第一次将他逼得后退。一剑未能得手,吕篆哪肯罢休,眼神变得愈发凶恶,剑尖好似忽闪的电光,继续猛地突进。可此时的吕骁已经缓过了方才的压力,面对兄长的进攻,吕骁这次没有再退,就算吕篆进入到狂暴状态,也仍旧不是他的对手。单手握剑改成了双手,这也算是吕骁给予了吕篆足够的尊重。就在众人以为吕骁躲避不开时,只听得他猛地低吼一声,将双臂的力量灌输至掌心,再由掌心传递至巨剑,最后由巨剑向斜上方从拦腰位置挥了出去。这也是吕篆进攻的必经之路。轰!兵器的激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在围观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吕篆整个身躯被轰飞了出去,直直落在了几丈外的草坪。“阿弟!”小铃铛急呼一声,急忙跑向倒地的吕篆。当她冲至近前时,却彻底的被眼前所看到的场景惊住了。吕篆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脸色惨白得似鬼,唇齿半张,里边正一个劲儿的向外溢着浓浓的鲜血,手中紧紧攥着的倚天剑,也只剩下了半截。小铃铛连忙蹲下身子,将弟弟搂在怀里,用手不断的替他擦拭着口中溢出的鲜血,可却怎么也擦拭不完。“阿弟,你可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见到弟弟奄奄一息的模样,小铃铛眼眶通红,急得声音里都带有了哭腔。她说过这辈子要保护好两个弟弟,不让他们受任何人的欺负,可怎么就成了这样!委屈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划过脸颊。躺在小铃铛怀里的吕篆这会儿反倒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快哭成泪人的小铃铛,心中带有几许愧疚,张了张嘴,想叫姐姐别哭,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渐渐的,眼皮子越来越沉。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次了。想到这里,吕篆心中忽地轻松了许多,慢慢阖上了双眼。“阿弟,阿弟,你醒醒,醒醒!”见到吕篆昏死过去,小铃铛顿时慌了神,脑子里只听得‘轰’的一声,满是空白。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哭着喊着,要他醒来。与之相比,围观的路人倒是颇为冷静,有人大声呼吁起来:“大伙儿都别愣着了,赶紧帮忙送医馆吧!”本来他们只是看戏图个热闹,结果没想到兄弟两人的比武切磋,居然会弄成了生死之斗。好在这些看客们也都热心无比,纷纷上前搭手帮忙。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总之小心翼翼,合力将吕篆送往城内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