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韩遂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一下,他缓缓回过头去,在后方不远,一道浴血而出的身影正朝着这里驰骋飞奔。定睛一看,马背上的将领,不是马超,又是何人!当真是冤魂不散!韩遂咽了口唾沫,眼眸深处很是阴沉,他与徐荣说道:“徐将军,你这是要我死?”韩遂很是清楚,即便自己肯拉下脸面认错求情,马超也绝不会放过自己。不止是马超,徐荣也没打算饶过韩遂,这种阳奉阴违的小人最是令人憎恶,他提高声音,大声说道:“韩遂,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乖乖下马受降,随我去见主公,听后主公发落;二,我现在便杀了你,割下你的脑袋,然后送至主公帐前……”赤果果的威胁!韩遂心头大怒,让他去见吕布,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儿郎们,跟他们拼了!”韩遂不甘坐以待毙,‘呛啷’拔出佩剑,一声大喝之后,向徐荣军发起突围。徐荣见状,淡然的将手一挥,两千弓弩手从两侧快步靠近中央,然后整齐划一的排列在中军阵前,搭箭上弦,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冲!”眼见敌军弓弩手瞄准,左右两翼又是骑兵挡住去路,韩遂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锋。“弓箭手,射击!”咻咻咻~仅仅一波箭雨,随着韩遂冲锋的亲兵们,顿时人仰马翻,接连栽倒在地。作为主公的韩遂也没能逃脱厄运,胸口中箭,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啃了一嘴的泥尘。好在他甲胄较厚,虽然中了两箭,却也只是皮外伤,不足以致命。这个时候,韩遂也想通了,他站起身来挥动起双手,大声呼喊,表示愿意和徐荣去见吕布,忏悔谢罪。期间,至少还能拖延时间,在路上多活几日。万一有所转机呢?这便是韩遂内心的真实想法,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只要活着,总会有新的办法。听得韩遂求饶,徐荣稍加思索之后,下令弓箭手停止射击,命人过去将韩遂生擒。箭雨停下,韩遂心中重重呼了口气,以为死里逃生。熟料,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踢在了他的老腰上,将站起的韩遂再度踹倒在地。啃了一脸泥的韩遂回头望去,在看清偷袭者的相貌之后,眼瞳中满是惊恐的急呼起来:“孟起侄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狗贼,去死吧!”马超面目狰狞,无视了韩遂的乞饶,长枪举起,像是泄愤般狠狠扎下。哧!锋利尖锐的枪尖重重透穿韩遂胸甲,插进了地里。“你……”韩遂口吐鲜血,一双眼珠子瞪得极大,身躯条件反射的坐起到一半,便重重倒了下去,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父亲,您看见了吗?孩儿给你报仇了!”马超仰天长啸,他望向天际,仿佛看见父亲笑容和蔼的在天边向他招手,忍不住悲痛大哭。随后,徐荣、盖伦、姜冏的三支兵马在萧关与杨廷汇合,马超在将父亲下葬以后,又将韩遂谋逆的真相公之于众,并成功收服了叛乱的西凉军。捷报传至关中,百姓们无不奔走相告,鼓手称快。在此之前,许多关中富商豪强还满怀忐忑的担心西凉军会打入关中,甚至萌生了逃离关中的念头,如今听得这个大好消息,又将悬着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内。关中地区,一片欢腾。西凉军头目马腾、韩遂身死,这对大多数人而言,是好消息无误。可对有些人,却不亚于一个巨大的噩耗。入夜,进入到宵禁后,仍然陆陆续续的有人在城内悄悄走动,向城东的某处深宅大院走去。宅院里,靠西的僻静偏苑,此刻汇集了诸多换去朝服的官员,以及关中地区不少的世家代表人物。“诸位,吾等今日聚集于此,是何目的,不用我说,大家都应该心知肚明!”不等中堂位置的正主发话,一名身躯魁实的汉子率先起身,乃是掌管北宫门的朔平司马,何棣。他大声说道:“西凉军告败,杨廷、徐荣等人不日就要回师长安,咱们若是再不动手,恐怕今后再无机会,只能受制于人!”“何司马说得没错,戏策如今闭关府内,生死不知。正是我等的天赐良机,咱们只要将其擒住,严刑审讯,不愁大事不成!”听完何棣的发言,宗正卿刘稗亦是起身附和,他身为汉室宗亲,眼见这些年皇权旁落,他们这些宗亲的地位也随之一落千丈,心中自然是恨极了吕布。“试想,吕布不过一寒门之犬,却仗兵势,对我等世家大族盘剥打压不说,更是藐视天子,使得陛下受其挟制。如此恶贼,天下有志之士,人人得而诛之!”说话的是名老者,左手拄一拐杖,身穿紫色绸袍,面色因慷慨激动的发言,而露出红通之色。在场之人皆是认得此老者,乃范家家主,范惇。说起关中世家,除了吕布亲信的杨氏、皇甫家以外,其他的家族或多或少都遭受过吕布的盘剥。比如,遇到灾年闹饥荒的时候,吕布要粮食供养灾民,朝廷拿不出这么多的口粮,他便向世家大户索取。倘若只是要一两千石,倒也罢了,可每次,都是数以万石计。世家大族叫苦不迭,他们固然有很多土地,可谁家的粮食都不是白来。在这个战乱四起的年代,粮食有多珍贵,大家都心里有数。因此,也引发过几次小规模的暴乱。不过他们组建的部队和吕布麾下的精兵悍将相比,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往往叛乱不到两月,就被吕布麾下的军队给打得溃败四逃,抓住之后,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前车之鉴多了,其他的世家也都老实了下来。若非祖业在此,恐怕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早就举族南迁了。因此,他们在表面上敬畏吕布,背地里却常常咬牙切齿,咒吕布不得好死。如今有推翻吕布的机会,这些关中的世家们,自然齐心协力,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