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吕布抵达邺城。河北将士阵列城外,以麴义为首,张郃副之。“末将麴义(张郃)恭迎大王!”“我等恭迎大王!”在麴义、张郃带头见礼之后,身后河北将士亦是齐声大吼,极具气势。人数虽然不少,但比起徐州的规模,小的可不只是一丁半点。吕布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就此发难,下马拍了拍麴义肩头,颇为器重道:“麴将军,有劳了。”吕布平易近人,麴义也跟着笑了起来:“主公客气,末将已备好酒宴,为主公接风,请主公随末将入城。”吕布点头,让张郃安排了驻地,然后跟着麴义入城,一路来到了邺城的州牧府外。“麴将军平日就住在这里?”看着红漆匾额上金灿的“冀州牧府”四个大字,吕布在门外顿了一下步子。拿下徐州以后,高顺都不敢住进州牧府,麴义倒是格外胆大。麴义也不怕,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语气像是开玩笑的说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末将住住而已,主公不会这么小气的吧!”话语间,俨然一副以冀州牧自称的态度。“当然不会,要不是你,孤还未必进得了这冀州的大门呢!”这么多年走来,吕布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麴义哈哈大笑,竟也觉得深以为然。接风的大宴摆在了宽敞庭院里,吕布面南而坐,麴义、张郃以及吕布麾下的其他文武,分坐两旁。每个人的桌面上都摆满了膳食和美酒,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满满一大桌,可谓奢豪至极。几名舞姬翩翩起舞,婀娜的舞姿,妖娆的身材,薄纱下的雪白若隐若现,吸人眼球,看得一众武将是哈喇子直流。吕布扫过这些衣着暴露的女子,眼底掀不起多大波澜,比起家里养着的金丝雀,这些简直就是庸脂俗粉。酒过三巡,气氛尽兴。“麴将军,你可知州内有许多流民?”吕布饮上一口酒,不咸不淡的问着。“这事儿我知道,一群贱民而已。”麴义回答得浑不为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对麴义而言,没有价值的流民,他才懒得去管他们死活。麴义就是这点好,敢作敢当,只要是自己做过的事情,从来不藏着掖着。吕布微微点头,似乎没有要责备的意思,又问了一句:“听说,你还圈了地,是想自封个万户侯么?”语气中带有几许玩味。“将军,慎言。”听的这话,张郃手里酒盏一抖,顾不得与旁边将领的寒暄,赶紧提醒起麴义。这事要是回答不好,估计脑袋都得搬家。在此之前,张郃就强烈反对过这事。因为即便要分赏田土,也轮不到麴义来封赏,这是僭越啊!犯了大忌!可麴义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慎言。借着酒意,麴义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他先是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又看向吕布,醉意微醺道:“主公,我为您攻克冀州,拿些无主的田土,将来解甲了好种庄稼,不算过分吧?”“嗯,不算过分。”吕布单手托着下颌,脸上仍旧带有笑意。吕布不责怪,麴义胆子也大了起来,继续口无遮拦:“更何况,我才只要了一个县,其他的县地,都分给有功的将士了。他们为主公浴血厮杀,也为攻破冀州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分些田土,也没什么不妥吧?”这还是眭元进提出的计策,为的就是防止吕布发难问责。法不责众,吕布总不能把所有将士的封赏都收回来吧。真要这样做了,只会让河北将士寒心。“自然是没什么的,你替孤分忧,做的很好。来,喝酒。”吕布举了举酒盏,将眼底的不悦掩藏很好。“麴义能活到现在,真是个不小的奇迹。”怪不得当初韩馥和袁绍都容不下他。贾诩低眉顺眼,自顾的喝着温茶,他与高顺一样,不喜饮酒。“麴义打仗是个好手,几乎攻无不克。颜良、文丑,还有袁绍全都栽在了他的手里。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出了点问题。”郭嘉舒服的灌了两口美酒,用手指了指脑袋。贾诩未作回应,微勾的嘴角里,大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这样的人,即使能够得势一时,却也不会长久。推杯换盏,大快朵颐之后,几坛子美酒下肚,一帮子武将喝得是面红耳赤,话题聊着聊着就扯到了本事和功劳上面。说起这个,别看将军们这会儿醉意醺然,甚至有些站都站不稳,但哪个不是从血海尸骨堆里熬出来的,哪个不是功勋累累?本事不够的,要么还没出头,要么就已经躺下。所以,谁也不服谁。“某跟着主公这些年,砍过的人头,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你们谁人能比?”华雄粗犷着声音,摇摇晃晃,嗓门儿好似大喇叭。此话一出,立马有人反驳笑道:“华雄,你那不过是莽夫之勇。这些年,我统兵指挥过的大战,杀死的敌兵何止十万!”众人视之,乃是讨虏将军张辽。“张文远,你固然有些本事,但当初西凉叛乱,要不是我平乱成功,你们前线压力肯定是顶不住的!说不定大王的东征计划,也会因此半途而废。”“若论武艺,在座诸位,谁人又能是我的对手?”马超昂扬着脑袋,很是自负,俊逸的面孔因醉酒而潮红一片。“小马儿,你休要托大。在老夫眼里,你们不过都是后生晚辈。想当年,老夫年轻时,和大王两人守战城头,一左一右,几万蛾贼如潮水涌来,杀得血流成河,那才叫一个过瘾!”将领之中,年岁最大的黄忠捋着长须,遥想当年,洋洋自得。吕布微醉,单手托着脸颊,微微偏头,笑听着众人的吹嘘胡侃。气氛也因此愈发融洽。不多时,喝酒上头的麴义也掺和进来。但他实在不会聊天,一开口,便将所有人都得罪了个光。他借着酒性,一手叉着腰,一手端着酒,大大咧咧:“恕本将直言,尔等所谓的战绩,不过是小儿过家家。只有我,才是大王手里,最尖锐的矛!至于在座诸位嘛,在我看来,也不过是烹牛宰羊之徒。”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受此轻视,众将脸上皆是怒容浮现。暴躁老哥华雄更是拍桌而起,手指麴义,黑魆魆的脸上怒气腾腾。“妈了个巴子的,你有种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