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吕奉先,个人英雄主义爆棚,是非常喜欢跟人单挑的。上就记载,当李傕、郭汜等人攻打长安的时候,他就出城跟郭汜说:“且却兵,但身决胜负!”意思是,让士兵们都退后吧,咱们一对一地打一场,看看谁输谁赢。郭汜一时脑袋犯晕,而且估计也没听过“三国第一猛将是神亭上无名小将,第二是吕布”的哏儿,还真就答应了,结果差点儿就被吕布拿矛给串了烧。但是吕布单挑也得挑人,当初他跟郭汜都在董卓麾下,一个是并州系统,一个是凉州系统,互相瞧着不顺眼,但也都听说过对方的勇名,只是一直没机会较量而已,所以才当跟郭汜化友为敌以后,要挺矛出马去试上一试。可如今对方出来这员将,自己从来就没听说过——你谁啊?上来就找我单挑,你有这个资格吗?曹cāo我也认识,曹营众将我也大多听说过,谁勇谁怯,谁能打谁能守,陈宫也都跟我分析过,偏偏就没听过有个姓太史的。老子可是堂堂的新任兖州刺史,拜为温县侯,你一个无名下将,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放对?当然,他麾下众将中有认识太史慈的,那就是魏越。可是魏越背着主子出去抢劫,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把自己的马和槊都给丢了,回来以后也没脸到处宣扬,连吕布跟自己哥哥魏续都不敢告诉。所以吕布根本就不清楚太史慈有多能打。可是太史慈当面叫阵,要是不理吧,又怕折了自家的威风。吕布左右一瞧,想要点名魏越出去应战,可是魏越歪着脑袋,故意往别处瞅,就是不瞧自己。于是他只好抬手一指成廉:“汝去取此狂夫首级来与我。”成廉抢劫的成果要比魏越多得多,而且虽然被“惊雷”吓退,终究不算挫了多大锐气,更重要的是,他就没见过太史慈,所以傲然不惧,挺着胸脯答应一声,拍马舞槊就冲出去了。吕布不知道太史慈,太史慈知道吕布,但是没见过面。他见一将驰出,还以为是吕布呢,赶紧抖擞精神,催马迎上。双方阵列相距百多步远,中间好大一片空场,二将马打盘旋,立刻就厮杀到了一处。一个回合走过,太史慈就觉出不对来了,对面这家伙虽然力大招猛、马术娴熟,但招数上的变化就很贫乏,难道堂堂吕温侯就是这水平?不能啊。于是他勒住马,大喝一声:“且住,汝非某的对手,且叫吕布出来!”他是勒住马了,成廉可还继续往前冲呢,心说我理你啊,你先打赢了我才有机会见我家温侯——挺着怒大的槊头就奔太史慈面门而去。太史慈一见对方不停,还想借助马力给自己来一下狠的,当下不禁暗笑。他也不玩花巧,双手握槊,两膀用力,朝向敌方武器的来势用力朝上一磕——“当”的一声,魏越就被震开了一只手,槊头朝上,槊杆直立起来。吕布跟阵后瞧见,知道不妙,赶紧吩咐“鸣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太史慈一招磕开了对方的武器,随即手中大槊抖个花就直奔成廉心窝扎来。好个成廉,临危不乱,匆匆将身一侧,就让过了来招。可是他想不到的是,太史慈竟然能够在出招之际随心所yu地转换发力的角度,槊头才擦着对方肋下刺过,突然间单足发力,双手朝侧面一挥——“下去啵!”这一杆正打在成廉胸口,成廉就觉得大力涌来,眼前一黑,再也坐不住鞍桥了,一个跟斗就倒翻了出去。最近太史慈玩马镫玩上瘾了,并且越是玩马镫,就越是能够体会到骑无镫马时候的种种弱点。本来若大家都不稳,那没什么话说的,可如今我稳你不稳,那我就专盯着你的不稳打,你连还手都没机会!耳听得敌阵上锣声响起,是催促成廉后退,可是成廉身在半空,还能退到哪儿去呀?随着锣声,他“啪嗒”一声跌落尘埃,太史慈补上一槊,结果了性命。成廉是吕布的爱将,跟随自己冲锋陷阵好多年了,没想到这才两个回合,就被敌将刺死,当下又是心痛,又是恼怒,连头发都快奓了起来,一叠声地高叫道:“取某大戟来,牵某赤菟来!”他才刚到鄄城城下,还没立营呢,就压根儿没有立刻攻城的打算,即便敌军杀出城来了,瞧着也不过两三千人,完全就不放在眼里,因此只是坐在胡床上歇腿外加指挥各军列阵呢。他要是已经马在**,戟在手中,当场就冲出去,还能跟太史慈打上一阵,可就这么缓得一缓,就见太史慈把手中槊朝天一扬,所部曹兵是欢声雷动。太史慈喝道:“我也不取此将首级,由得汝等自抬去葬了罢。这般病夫也来阵上送死,可见并州无人。吕布,我且明日再来杀汝的将!”说完话,拨马就走。吕布才刚上马,就气得三尸神暴跳,一迭声地命令部将:“追,给我追!”大将高顺赶紧提醒他:“阵列未完,不可近城。”可是他完全不听,反而冲高顺一瞪眼:“汝这般惧怯,不是我吕奉先之将!”高顺没有办法,只好和魏续、宋宪、张辽等将率军杀出,结果他们还没靠近城壕呢,太史慈的兵马就都已经进了城了。壕内本就垒有羊马墙,安排了不少弓弩手,当下万箭齐发,吕布军抛下了数十具尸体,只好狼狈而退。这一来当真挫动了敌方的锐气,太史慈一进城就仰天大笑,说:“我料吕布今日不敢来攻城了!”薛悌、毛玠迎上去翘大拇指:“将军勇冠三军,真神人也!”是勋从城上瞧见,心说你们都夸得不到点儿上,太史子义杀个把无名下将(成廉始终没有报过名,可怜的没人拿他当吕布军上将来看),那算得什么勇了?他打赢一场,不肯贸然趁胜追击,反倒安然而退,这种对战局、对兵心的控制力,那才是真叫牛逼呢!当天吕布果然没有发起攻城,不仅仅因为士气受挫,而且他手头的兵力也仅仅足够堵对方门口而已。他只是忙着扎下营寨,并且伐木、运石,开始打造攻城器械。黄昏时分,陈宫率领新搜罗到的一万多兵赶到,问及当日的战况,吕布就说了:“城中有一将名叫太史慈,武艺超群,今日竟杀我大将成廉——公台为何不对我言及此人?”陈宫一愣,随即回答道:“太史慈是东莱人士,为是宏辅的契交好友,我却不知他已南下,定然受是宏辅召唤前来的。”他说既然鄄城不肯归降,又急切难以攻取,不如只派少部人马在附近监视,主力南下守备定陶,在济水南面筑起防线来,阻挡曹cāo归来——“可使张孟卓率东武阳之兵先攻范县,范县一下,则鄄城孤立,那时南北施压,曹cāo又只得止步于己氏、单父之间,则荀文若亦不得不降也。”吕布说我营都立了,攻城器械都开始造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他说既来到鄄城之下,倘若不肯攻城,反倒为敌所笑,对军心士气也有影响,且明日先试攻一下,倘或不成,再撤不迟。第二天一早起来,全军出营,布列阵势。阵才立到一半儿,忽然就听城上一通鼓响,吊桥放下,大门开启,太史慈又领着三千人马杀出来了。吕布这回准备妥当了,跨马挺戟,就待喝令冲锋,就听对面太史慈叫道:“吕布,汝是亲来与某较量,还是再派一员下将来送死?若不敢来,不妨退去,何必枉送了部下性命?”吕布心说你还没完啦,老子要不上去一戟捅你个对穿,你不知道啥叫“人中吕布,马中赤菟”!你要是回去一宣扬,说当面挑战,堂堂吕奉先都不敢应战,那我老脸还往哪儿搁呀!当即喝令三军勿动,就待亲自催马上前去跟太史慈单挑。陈宫赶紧扯住,说:“两阵之间,独较短长,那是一勇之夫,将军慎勿中了他激将之计。”吕布说我出去为成廉报仇,也好挫挫敌军士气,估计城内大将就是这个太史慈了,若是宰了他,剩下一票文官,可能就不得不开城投降了。陈宫听他说得也有道理,心说要是能够使鄄城不战而降,则兖州大局底定,就算曹cāo返回也无能为力啦。要不,就让温侯过去试试?可是就这么耽搁了一小会儿,就见对面太史慈又把马槊一扬,高声道:“并州无人,吕布怯懦,不敢来战,某等且暂且归去朝食罢。”说着话拨过马头来就要走。吕布这下可真急了,一把推开陈宫,高叫着:“贼子休走,某来会你!”狠狠一磕马腹,就直朝战场zhongyāng冲去。太史慈不理他,继续往回走,吕布在后面猛追不舍。眼见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到六十多步,忽见太史慈猛地在马背上拔起身形,撂槊开弓,翻过身来,就是一箭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