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1 / 2)

寒鸦 弱水千流 4737 字 2022-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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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4 糖(六)

沈寂说完, 温舒唯便明显感觉到一簇火苗在她脸颊耳根燃起来,轰一下, 野火燎原一般将她整个人从头烧到了脚。整个人都快蒸熟了。

她瞪着沈寂, 亮晶晶的瞳孔有轻微放大。

沈寂胳膊支在两个座椅间的置物台上,面朝她, 单手托腮,坐姿随意,一侧眉峰半挑, 眼神直勾勾的,充满一种懒倦清冷的兴味。

空气倏的静了,一时间, 两人谁都没说话。

片刻,

温舒唯表情有点儿呆,无意识地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又往后摸了摸耳朵, 果然,滚烫一片, 不用照镜子也能猜到那俩部位肯定已经红得跟番茄色一个色。

不是。

才刚见面, 人大佬这会儿一没说啥二没做啥, 就瞅你一眼, 你们在这儿瞎红什么?

还有你。

温舒唯额头滑下一滴冷汗,左手上移, 默默放在了自个儿左边胸腔的位置。隔着衣服, 能清晰感受到里头跟夜场蹦迪似的。

你噗通噗通的跳个什么劲?没见过帅哥么?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温舒唯心里一阵默默吐槽。

过了大概三秒钟, 她清了清嗓子定定神,把两只手一起放了下来,沉思了会儿,开口,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是九月初,夏天还没有结束。”

沈寂懒洋洋的,从鼻子里轻描淡写地出来一个“嗯”。尾音自然而然轻微上扬。

“我刚才走得急,出了汗,比较热。”姑娘朝他微微一笑,继续,“运动之后体温上升,血液循环加快,脸部毛细血管开放,所以‘脸红’应该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

沈寂:“……”

末了,她还很自如地补充一句,“你看,现在车上开着空调,温度降下来,我脸马上就不那么红了。”

“……”

沈寂让这姑娘气得笑出一声。他托腮看着她,眯了下眼睛,下巴忽然往右侧微微斜过一个角度,说:“转过去。”

温舒唯这头还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掌点赞,注意力不集中,并未听清沈寂这句话。她眨了眨眼,下意识倾身往他凑近了点儿,表达疑问:“唔?”

“转过去。”沈寂下巴示意性地往右挑了挑,眼皮懒懒散散耷着,没什么语气,“脸。”

温舒唯茫然,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把脸转向了挡风玻璃。拿一张柔美白皙的侧颜对着他。

姑娘还保持着倾身靠近他的距离,乌黑柔软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可爱的圆丸子。沈寂目光落在她侧颜上,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姑娘那段儿雪白纤细的颈项,和一只露黑发外头的耳朵,肤色是细瓷似的白,轮廓清晰,耳骨娇小,耳垂处圆润饱满,坠着一枚银质的精致环形耳饰。

沈寂目光不移地盯着那只小耳朵看了会儿,一只胳膊保持着托下巴的姿势,另一只胳膊抬起来,手伸过去。

干净修长的食指和拇指,微收拢,很轻地捏了下那团粉白的耳垂。再慢条斯理往下,描摹那枚紧贴她耳朵的银环。

“……”温舒唯察觉,身子骤然一僵,忘了躲,忘了惊呼,忘了一切应激反应,整个脑袋瓜都跟着空白了。

眨眼之间的须臾光景,却漫长得教人心惊肉跳。

她心跳如雷,呼吸都紧了紧,掌心汗湿,头皮发麻,无意识地便将十指收拢成拳。不多时,听见耳畔很近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低沉沉懒洋洋,清清冷冷又漫不经心,“瞧,这不又红了?”

温舒唯:“……”

温舒唯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下一瞬,下巴被人轻轻捏住,以一种温柔却不容悖逆的力道掰回来,把她的脸蛋儿转了回去。

温舒唯呼吸一滞,下意识抬起眼帘。

“小温同志,说谎可不太好啊。”沈寂俯身贴近她,眸垂着,嘴角慵懒地勾着,嗓音极低,呼出的气息就喷在她微颤的唇瓣儿上,“你对我有点儿感觉了,对么?”

*

两人驱车去看话剧的途中,车里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因着发生在姥姥家小区门口的“被大佬撩耳垂”事件,温舒唯整个人都被震懵了,陷入羞窘且凌乱的深海里,整整一路都没法儿缓过神。有那么点儿慌乱,还有那么点儿惊恐。

绝了。

沈寂这男人真他妈绝了。

你觉得自己挺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吧,他轻描淡写两句话,分分钟给你撩出一场十级海啸来。

hold不住。

再看看边儿上的沈海啸。

他脸色寡淡如常,眼睛里却总是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

看话剧的大剧院位于南三环,距离温姥姥家有将近三十五分钟车程,两人之前在姥姥家楼下耽误了几分钟,沈寂把车驶入大剧院地下停车场入口时,时间刚好是晚上的七点四十五。

周末大部分人不上班,来看话剧音乐剧等各类剧的观众很多,加上又是晚八点左右的黄金时段,沈寂开着车在负一层绕了一圈儿,没发现空位。

他最后直接把车驶向了负二层,找了个车位停下。

沈寂熄火,侧目往身旁的姑娘看了眼,“到了。”

“……哦。”温舒唯之前发了一路呆,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才算彻底清醒。点点头没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定定神,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环顾四周一打望,只见剧院负二层的停车场还比较空,没停几辆车,也没其它人。只有几盏白炽灯挂在头顶,整体氛围看着有些阴森森的。

看着挺适合拍连环杀人狂类型的恐怖片。

温舒唯穿了件衬衣和及膝裙,衣物单薄,底下空间温度较室外要低些,不由抬起双手搓了下胳膊。正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无限脑补各种惊悚片剧情时,肩头忽的一暖,驱走完森凉寒意。

“……”她一愣,低下头,看见自己肩膀上多出一件黑色的男士外套。干干净净,带着清爽的肥皂粉香气和一丝极淡极淡的烟草味。

“先披上。”沈寂说,“穿这么少,一会儿着凉了。”

温舒唯被这话卡了足足半秒钟,干咳一声,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大佬:“现在是夏天,我这穿着打扮应该挺合适的吧。”

沈寂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有那么点儿冷淡,又有那么点儿慵懒,“剧院里空调开得低,一出话剧前前后后将近三小时,你觉得呢。”

“……”

好吧。

温舒唯默了默,伸手捏了下男士外套的衣角,想起什么,抬起头看他,“那我穿了你的衣服,你要是觉得冷怎么办?”

沈寂:“这外套本来就是给你带的。”

温舒唯微惊,诧异道:“给我带的?”

“嗯。”他眉目间的神色慵懒而淡漠,从鼻子里喷出个字音儿,盯着她,扬了扬眉,“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能经得住三个钟头的冷风?感冒了怎么办。”

“……”温舒唯听完,心里不由升起阵感动,准备发自内心地给这位大佬说上一句“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可还没等她把好人卡发出去,就听见对面的大佬又出声了。

沈寂表情和语气都挺淡:“老子不得心疼死。”

温舒唯:“……”

两个人的对话永远是老样子,以沈寂的漫不经心泰然自若开头,以温舒唯的安静如鸡哑口无言结尾。

几分钟后,二人乘直达电梯上了楼,检票入场。

直到走进场厅的前一刻,温舒唯看了看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寂选的是一场革|命史诗剧,叫《红色》。这出话剧以抗|日战争为时代背景,讲述了一帮革命先烈们与敌人斗智斗勇,为保卫祖国河山而做出牺牲与巨大贡献的感人故事。

演员都是些舞台上的老戏骨,作品红,但个人知名度不高。

总而言之,就是挺根正苗红,挺有深度,挺能帮助青少年树立正确的三观。

沈寂票定的早,位置选得也还不错,在整个观众席的靠前正中位置。温舒唯猫着腰走过去,抱着包包弯腰落座,坐下后调整调整坐姿,再无意识地抬起脑袋左右一瞧,只见她视线可及的前后左右,方圆几米,全都是一些十四五岁的中学生和他们各自的家长。

没有一对年纪相仿疑似约会的年轻男女。

除了她和沈寂。

温舒唯:“……”

“……”温舒唯默了默,没忍住,扭过头去轻轻扯了扯一旁沈寂的袖子,压低嗓子:“沈队。”

沈寂察觉到什么,低眸,视线下移,瞧见一根细细白白的手指攥在自个儿黑衬衣的袖口处,羊脂玉似的。他看了那根手指片刻,才撩起眼皮瞧坐在自己身边的姑娘,“嗯?”

温舒唯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好奇:“你之前发我那些图,我看最近在演的话剧挺多啊。你为什么要选这个剧?”

她本来以为他会选那个催人泪下爱情剧的。

沈寂调子淡淡的,视线从她脸蛋儿上收回来,望向正前方拉着幕布的舞台,语气很随意,“这剧挺有教育意义。适合你。”

温舒唯:“……”

温舒唯:?

“唔?”她根本没听明白。

适合她?

什么意思?

沈寂脸色平静直视前方,微抬手,食指朝她勾了勾。

温舒唯见状,挪了挪身子往他凑近了点儿,把耳朵贴过去,听他说话。

沈寂低声:“通常情况下,军嫂都得提前接受红色教育,方便传承红色基因。”

“……”温舒唯闻言,嘴角不可控制地抽了抽,脑袋唰一下转过来看他,瞪眼:“可我不是。”

沈寂懒懒一挑眉,“早晚是。”

“……”

温舒唯盯着咫尺的这张招摇恣意的俊脸,微微眯起了眼睛。

沈寂也直勾勾盯着她,目光笔直有力,眸色很沉。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秒。

沈寂忽然勾了勾唇,整个人往她俯近了点儿,低声细语:“这个距离,通常不是要接吻就是要打架。小温同志,选一个?”

来,打一架。

温舒唯很想这么答一句。

但也只能想想。就她大学军训时学的那套强身健体军体拳,只怕还没法儿跟这位特种兵头头过上半招。

温舒唯无语之余,其实还觉得有点儿想笑。

信誓旦旦说要追她,她还以为是个段数多高的老手。结果第一次约会把女孩子带来看时代革|命剧?

真是个画风清奇又另类的解放军同志。

静默片刻后,她再次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你难道就没发现,咱俩坐在这儿显得很奇怪吗?”

沈寂神色自若:“有什么奇怪的。”

“这出剧大部分是爹妈带着小孩儿来看。”姑娘漂亮的杏仁眼定定地望着他,很认真地说:“沈队,一会儿开场关了灯,就咱俩这身高体型差,后排的说不定会以为你是我爸爸。”

沈寂:“……”

沈寂又他妈让这姑娘给呛笑了。也没立即回话,高高大大的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就那么侧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温舒唯刚开始还挺镇定,被这么被男人好整以暇地盯着看了会儿后,那股子脸红耳红脖子烧的怪异感觉就又来了。

掌心又一次被汗打湿,并且隐隐发麻。

以前,温舒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每回沈寂看她时,自己的感受。这会儿她却忽然灵感闪现,顿悟过来了——

那感觉就像被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当成猎物,对方玩儿味打量,耐心极佳,只是在等待最后一刻的致命扑杀饕餮盛宴。

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变成他的盘中之餐,供他大快朵颐……

温舒唯脑子里一通乱七八糟的思索,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红色幕布缓缓拉开,观众席灭了灯,全场霎时陷入黑暗。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温舒唯回归神。

她清清嗓子坐正了身子,视线转回舞台上的两个演员,集中注意力,不去理会旁边那道直白露骨的眼神注视。

就在这时,突的,左手手背传来一丝丝痒。

被人拿食指轻轻敲了两下。

温舒唯心一慌,身子竟无意识地抖了抖,没有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