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金成则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做了各项检查,吃了一堆药,出院的时候又拿回来一堆药,而且医生说这些药将伴随他一生。
吴玉珍整个人瘦了一圈,医生说从今往后金成则不能再干重劳力,可他就是靠死力气挣钱的,不能干重劳力,等于失去了挣钱的能力。这对本来就艰难的家庭来说无疑雪上加霜。往后的日子,吴玉珍真的不敢想。
这几天,她夜夜以泪洗面。儿媳妇在这一个星期里,从来没有到医院来看过他们一次,嘘寒问暖的话更是一句没有,好像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一样。几个侄子外甥外甥女倒来过一趟,买了些水果,送了些钱。给钱的时候,吴玉珍原本不想收,可想到出院要付的住院费,她也就虚推了几下,把钱收了下来。
按小渔村的规矩,住院的病人出院是要买一身新衣服的,从头换到脚,焕然一新,也去去晦气。这项任务一般由儿女完成,也算表达一下孝心。他们没有女儿,这身衣服自然要王凤萍买。她想王凤萍应该知道这个习俗,就算她年轻不知道,她妈妈也应该知道。家里再困难,作为儿媳妇一套衣服总应该买的。可是出院前一天,王凤萍没有任何表示。
正好,金文辉来医院,她给儿子塞了一点钱,希望他能去给自己的父亲买一套新衣服来。没想到金文辉也不愿意,他觉得没必要。他说房颤不是什么大病,保养好,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活很久的。她气得差点没把儿子掐死,这是人话吗?难道非得得了治不好的病,他才肯给自己的父亲买一件新衣服?
“文辉啊,做人要有良心的。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给你娶媳妇,为了给你媳妇看病,苦巴巴地过日子,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我们没在你面前抱怨一句。你爸爸为了省点钱,五六年没做新衣服了,现在我拿钱給你,让你去买一件新衣服,你都不愿意?”
金文辉看着吴玉珍说得老泪纵横,心里没有愧疚,只觉得一阵厌烦,就因为一件衣服,把自己说得跟罪大恶极的不孝子一样,实在夸张得可以。不错,他们的日子是艰难,可他的日子就好过吗?而这一切又应该怪谁呢?当初要不是她逼着他娶王凤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吗?
如今的新帐,正是因为那些没算清的老帐造成的。但他不想多说,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而且也说不清楚了。
“好了,不就是一套衣服吗?我去买。”他起身,往门口走。
吴玉珍追到门口:“钱,你拿着钱。”
“一套衣服的钱我还拿得出来。本来就是我应该出的钱,再拿你们的,我真的是大逆不道的儿子了!”
吴玉珍听出儿子话里的不满,一定是埋怨她刚刚的话说重了,可她刚刚有那一句话说错了?捏着钱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躺在病床上的金成则叹了口气:“你就不该要他去买什么衣服,家里找一件没怎么穿过的,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