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该光天化日之下,在衙门喝酒赌博。”游击都尉脸上带着愧色道。木子云大声喝道:“错,光天化日之下,在衙门喝酒赌博固然可恶,但是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你们身为大商的军人,却不去好好地保护这里的百姓,却在这里饮酒作乐。你们知道我这一路过来,看到多少饿殍遍野,妻离子散的悲惨画面。那种悲惨和辛酸让人惨不忍睹。”木子云说到这里,那个游击都尉倒是直起了身板,脸上现出了不甘和悲愤:“将军,你这话说的不完全对。我们是光天化日在这饮酒赌博,可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样吗?因为这样才能麻痹我们自己。我们也曾经和你也一样,有过雄心有过壮志。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和我一起来的同伴,有上万人。可是到后来呢,就剩下了我们现在这几个人,我们能怎么办?这醉生梦死的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吧。慢慢地就习惯了。”木子云恼道:“这根本就不能成为你懈怠的借口和理由。你是大商的军人,作为一名军人,就有责任保护身后的百姓。”游击都尉嘴角挂着淡淡地冷笑:“将军,十年前,小的也和你一样,带着我的兄弟们,总共一万五千多人,雄心勃勃的来到这里,要一举击垮戎狄人。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打了几场胜仗。可是狡猾的戎狄人,将我们诱至满是瘴气毒物和凶恶魂兽的沼泽地。在那一场战斗中,我们损失了近三分之二的人。我也很心疼啊,可是我们已经尽了力了。因为这次战役,上头降了我的军衔,但是仍命我死守此城。”游击都尉顿了顿,似乎要努力从那种痛苦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头几年,戎狄不断地进攻,我都率领众人拼死抵抗。可是后来,我们的人越来越少,身边的粮食也越来越少。可是朝廷对我们不管不顾,让我们自生自灭。边关报急了好多次,朝廷都搪塞说要派人派粮,可是我们左顾右盼了好几年,连一个人都没有见到,连一粒粮食也没有见到。”木子云紧锁眉头,游击都尉应该说的是实话,否则朝廷的军函早已经下来了,自己将率领五万人马不日抵达这里。这些人就是再混,也得装装样子,干嘛非得在这里时候聚众在衙门喝酒赌博,是应该他们压根儿就不相信,朝廷真的会派人来。“可是,就算如此,这也成不了你们懈怠的理由,你们是大商的军人,保护百姓是你们的天职。”木子云怒气未消地道。游击都尉叹了一口气道:“是,这一点我也知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我们只剩下这么多人,就是拼死了,也抵挡不住啊。可是后来,我们发现了一个规律,戎狄人生活条件恶劣,物资匮乏,只有在入冬和严寒,以及物资匮乏的时候,才会到这里抢劫。抢劫是他们的目的,只要我们没有顽强的抵抗,他们只抢东西,不杀人。但是我们若是顽抗,反而会激发他们的血性,乱杀人。于是后来,我们渐渐地达成了协议,只要不乱杀人,我们就睁一眼闭一只眼。我们虽然知道这很荒唐,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要不是这样,我们拼尽了最后的力量,只能让他们更加有恃无恐了。”听到游击都尉的话,木子云很心塞,他知道游击都尉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开脱罪责,他说的是实话,可是这实话却实在让人很无语啊。木子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死罪可免。”“好了,把他们拉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木子云对着身旁的随从厉声道。游击都尉昂起头来,反正都要死了,他倒是无所畏惧起来了:“木将军,我知道我们罪该万死,但是在死之前,我们有个请求。”“说吧。”木子云看着游击都尉的眼神中忽然亮了一点。“既然横竖都是死,我们宁愿和戎狄人战一下,窝囊了这么久,这口气早就憋不下了。就算战死沙场也认了,起码身后留下一个好名声。”游击都尉那混沌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一股久违的豪情陡然升起。木子云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神色,这个游击都尉还有他的手下,并非完全没有血性,只是这些年,倒是朝廷亏欠了他们。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浪费,还不如征战沙场。目前正是用人之际,这些人久居西境边陲,对地形和戎狄人的情况应该非常熟悉,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他们。木子云看着这些尚有血性的军士道:“好,你们记住今天的话,给我拿出军人的血性,只要你们好好表现,努力立下战功,我不但会免掉你们的罪行,而且会上报朝廷,给你们嘉奖。”“是。”游击都尉那早已经熄灭多时的雄心终于再次熊熊燃烧起来。“好。那我问你,这城中到底还有多少军事力量可以组织起来。”木子云问道。“能够打仗的人都在这了,还有其他的一些都是老弱残兵。不过总共加起来也只有数百人。”游击都尉说道。这个确实有点出乎木子云的意料,这人数也太少了,原本木子云以为这城中至少也得有两三千人吧。可是竟然只有区区数百人,这样悬殊的军师力量,也难怪游击都尉他们会选择懈怠,这样少的人数还打个屁啊。木子云沉吟了一下道:“好,不管怎样,你先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做好警戒,戎狄人随时都有可能再来,这里的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了,不能再让戎狄人血洗这边城了。”“是。”游击都尉带着这几十名手下,领命而去。料理完了这些事,韩羽问道:“木大哥,我们是否现在立即回营。”木子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还早,再等等吧。我们到城里去巡一圈,看看有什么需要加固的防御工事。”韩羽脸上忧色地道:“可是,这大军现在还在城外,由祁栾平带着,大人就不怕他暗中使什么阴招吗?”木子云微微一笑:“我还怕他不出阴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