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素昔——是我的孩子。”海东青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后，眼中涌上一片潮湿。

“什么？”商昊陡然被震住了，他手里的紫砂碗陡然被捏碎，他却浑然不觉：“那个人知不知道？”

海东青的嗓子有些沙哑起来：“当时他没对我说，我把你们母子救出来之后，才发现你母亲精神失常了，把你送到特训中心后，蓝九拉着我去找辛熙泽算账，可是他没有告诉我，只是说，作为补偿，他会退出东南亚，把它让给我和蓝九。”

“那你怎么知道素昔是——你的？”商昊的眼中蒙上一丝狠戾。

“还记得你母亲出事那天吗？我和辛熙泽在病房里，他才告诉我那个事实，当年他以为你们都葬身火海了，所以觉得没有必要告诉我，可是当我把所有罪责怪在他头上的时候，他却提醒了我，原来我才是那个让你母亲纠结的罪魁祸首……”海东青失去了东南亚枭雄的锐气，只有浓浓的悔意，他抬起头，将那把枪放在商昊手里，沉声道：“这些天，我终于想通了，你父亲说的没错，是我害了昔蕊，你杀了我替你母亲报仇吧。”

商昊捏着那把枪，看着那经常摩挲才有的淡金色光泽，慢慢的放了下来，推回到海东青面前：“你们的爱恨情仇，我不想去评判，你做错的事，我不会原谅，可是你也从爆炸之中救出了我和我妈，照顾了我们十七年，我也不会忘记。同样，无论你有多少话为那个人辩护，他做过了就要承担起后果。”

商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这么多年来我敬你、爱你，当做我的亲生父亲来看待，可是，我真的累了，你该向我母亲忏悔，而不是我……”

海东青点了点头，看到商昊穿上了鞋，又补了一句：“他说爆炸案不是他做的。我相信他。”

商昊站起身来，身子微微一僵，转过头看海东青：“你凭什么相信他？”

海东青低声道：“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否则不会给那两个孩子起名叫念昔和如昔……”

“那不过是他内疚的表现而已。”

“相信我！”海东青郑重的开口道：“他能允许昔蕊怀着我的孩子，又怎么会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商昊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这曾经是他最难以接受的地方，他曾经多次想过，为什么辛熙泽可以养别人的女儿，对念昔那么好，却偏偏对自己和母亲那么残忍……

“昔蕊清醒的时候，最自责的事自己不小心从楼上滚了下来，她大概素昔因为是我的孩子，讨厌过她，可是真的失去了，才会更自责和内疚！以为是自己的怨念导致孩子的流产……”

商昊走到了门口，皱起了眉头，手停在门把手处：“你是说她不是被那个人推下楼去的？”

“她是这样说的。”

商昊的脊背一僵，大脑仔细的想要搜索曾经的记忆，却真的无法想起那确切的一幕，只记得他冲进别墅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大雨中匆忙离开，而母亲则抱着团，从楼梯上一级一级的滚下来，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还有若有若无的哀求：“熙泽，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求求你……留下来……”还有那一地毯的鲜血……

他没亲眼看到过。

他以为一定是这样。

义父没有道理为自己的情敌辩护。

他的心仿佛偷停了一般，失魂落魄一般的走出了茶楼，下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浮起淡淡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