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村的人被你们矿上的车撞死了,你不拿个说法出来,俺们就不拉倒,别管是到县上,市里,省里,还是中央,这个官司和你们打定了。”大红脸在陈茜不怒自威的气势和颀长美丽的气场下有些自惭形秽,声音都低了八度。
陈茜冷冷看他一眼,忽然走到农用车前,一把掀开了白被单,露出下面的尸体。
一片哗然,这个极不礼貌的举动激起了村民的义愤,顿时围拢上来谩骂不休,傅平安紧跟在茜姐身后,全身紧绷,如果对方打过来,他豁出命来也要保护茜姐的安全。
白被单下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尸身,身上有血,但是看不出明显的伤痕,傅平安想到姥姥去世时的情形,心里揪了一下,不忍心再看。
陈茜退了回来,厉声质问大红脸:“这是你们村谁的娘?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到底怎么死的!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别想走!”
大红脸怒不可遏:“你们撞死人还倒打一耙!不是叫你们的车撞死的,死我八辈祖宗。”
陈茜比他声音还高:“你八辈祖宗早死了!和我斗,你差远了,这个人不是车撞死的,是你们害死的!老王,报警,老六,带人把他们围起来,一个都别放跑!”
江湖好汉们正等这句话呢,顿时抄家伙围上来,棒球棍链子锁,把这几十号老弱乡民来了个反包围。
陈茜返回矿场,让人把大门关闭,保安严阵以待,又指挥矿长带几个人去把西边的围墙拆开,用矿石把围墙下面的河沟填平,让卡车临时从这儿进出。
傅平安看的目瞪口呆,心潮起伏,茜姐就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元帅,调兵遣将,镇定自若,乱的像被袄套子一样的局面被她快刀斩乱麻,以雷霆万钧的铁血手段断然解决。
陈茜坐在办公室里,通过监控看着大门外的进展,双方已经撕扯上了,但还没演化到群殴的程度。
“不会出人命吧?”矿长有些担心,他是技术员出身,对这种麻烦没有经验。
“不会,这些人心里有谱,手上有度。”陈茜风轻云淡,她叫来的人都是江湖上专门解决麻烦的专业人士,一半靠恫吓,一半靠实力,都是老江湖,对于轻重很有把握,毕竟闹出人命来还是得自己担着。
围墙已经破开,河沟也填平了,卡车进出的通道打通了,乡民们堵门的策略失败,想转移阵地也晚了,陷入苦苦纠缠之中,监控屏幕上,大红脸在打手机叫援兵,想必这场麻烦才刚开始。
陈茜吩咐傅平安:“平安,你开车带食堂的老李去县城买点酒肉,晚上估计回不去。”
傅平安当然懂得朝廷不差饿兵的道理,矿上食堂没有足够的给养招待这帮江湖好汉,必须紧急才买酒肉,犒赏三军,此刻他感觉这就是一场战役,茜姐是元帅,矿上领导是众将官,外面那些好汉是雇佣兵,而自己则是主管后勤的粮草官。
当傅平安和老李带着三只羊半扇猪和三箱白酒十条烟从县城回来的时候,警察也到了现场进行调解,乡民们的援兵却迟迟未到。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食堂在热火朝天的准备战饭,矿长办公室里,新的谈判正在进行,傅平安离得老远都能听见陈茜高亢的嗓音在据理力争。
夜里九点钟,谈判终于结束,警察们走了,村民们也各自散了,尸体交由殡仪馆的车辆送往县火葬场。
星空下,篝火熊熊,三具烤全羊已经外焦里嫩,色泽金黄,食堂老李师傅的手艺不是盖的,除了会炒大锅菜之外,烤全羊也是一绝,食堂冰柜里冻过的啤酒一箱箱搬上来,江湖好汉们纷纷扒了上衣,露出各种蛇虫猛兽的纹身,在月光下举杯畅饮,回味着暴打刁民的壮举。
茜姐端着一杯酒过来慰问大家,在一群大佬的捧哏下,她讲了搞定这件事的始末。
“那个死者,我认识。”陈茜说,“是住在附近的一个孤老太太,老伴死了,儿子也死了,没有直系亲人,村里那些远房亲戚也根本不管她的死活,我倒是安排矿上给她送过一两次大米和豆油,老太太身体不好,活动范围有限,不太可能一个人走到公路上被车撞死,再说我们拉铝矾土的货车都是重型卡车,真撞了是要粉身碎骨的,尸体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血迹也是撒上去的,这肯定不是死于车祸,应该是老人自然死亡,被村民发现,有聪明人就想利用尸体讹我们……”
大佬们都挑起大拇指,称赞陈茜不但机智而且善良,如果不是事先认识死者,这场麻烦就很难善终了。
一个大哥问:“那最后怎么处理的?”
陈茜说:“这事儿还没完,死者拉去殡仪馆冷藏起来,县里的法医要验尸的,等结果出来再说,不过这事儿基本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太大反复,咱们是县里的利税大户,各种关系也都打点到位了,后续?我准备出钱把老人安葬了,对于那帮坏种,我一分钱都不给,不惯毛病,再来闹事就打,打死了算我的。”
赤膊大汉们都叫好鼓掌,这种凌厉霸气的做派符合他们的审美,傅平安听的心惊肉跳,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无底线的人和事,这不就是旧社会的吃人血馒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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