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定后,傅平安又给范东生打了个电话,问他到底牵扯多深。
“我就是跟着干点外围的活儿,没多深。”范东生还在打马虎眼,“反正伤天害理的事情一点都没干过。”
“哥最后劝你一句,悬崖勒马,不然谁也救不了你。”傅平安说。
“我心里有数,我警校毕业的法律条文都懂,就算警察来扫场子,也抓不到我什么把柄。”范东生说。
“你别自作聪明,自欺欺人。”傅平安挂了电话。
回到近江后,傅平安就开始寻找能帮自己做事的人,还真被他找到了,有朋友推荐了一位据说是暗访高手的记者,名叫阮小川。
阮小川这个名字,傅平安不算陌生,当年帮着刘康乾害自己的笔杆子嘛,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阮小川这种人就是工具人,谁给好处帮谁出头,所以两下尽弃前嫌,合作一把。
“不知道傅老师需要我做什么?”阮小川低眉顺眼,像个谦恭的小学生。
“都知道你擅长暗访,我给你一个信息,淮门威尼斯大酒店存在大规模的色情服务,你去查找证据,我来曝光,绝对给弄个大新闻。”傅平安将一张卡推过去,“这里有些经费,置办些必要的设备,暗访嘛,常规的设备肯定是不行的。”
阮小川当即表态:“我一定不辱使命。”但是他将卡推了回去:“经费就不用了,设备我都有。”
傅平安也爽快:“那行,你把费用单据留着,我给你报销。”
“一言为定。”阮小川伸出了手,和傅平安握在一起。
傅平安又加了一句:“务必小心,在淮门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
阮小川自信的笑了笑:“暗访这类场所我们最有经验,出不了差错。”
隔了两日,阮小川出征淮门,单枪匹马暗访威尼斯大酒店,要说人家大记者干这个还真是内行,按照程序洗浴,贵宾一位上二楼,叫来服务员点茶水饮料,一双眼贼溜溜打转,服务员一看就懂了,强烈推荐他上三楼消费。
“咱家都有什么项目?”阮小川问。
服务员一通介绍,说的客人蠢蠢欲动,但是服务员看了看客人的手机说:“咱家有规定,上楼不能带手机。”
阮小川问:“烟和火总能带吧。”
服务员说:“能,但是手里的东西都得过安检。”
阮小川说:“那行,我先锁柜子里。”
片刻后,阮小川回来了,什么也没拿,手里空荡荡的,只穿了件浴袍跟着服务员从隐蔽的电梯上三楼,刷卡进门,三楼大厅里坐了一排等活儿的技师,阮小川随便点了一个,进了房间,技师给他上了一个钟的活儿,阮记者完事之后又和人家唠嗑,问人家出来干这个家里知道么,为什么不去上班,为什么不去上学之类的聊了半天才心满意足的出来,下楼结账开发票走人,回酒店住宿,连夜将视频资料剪辑出来,原来他准备了两套暗访设备,一套藏在烟盒里,一套藏在假发里,烟盒里的用不上,假发里的第二梯队派上了用场。
忙乎一夜,终于剪辑出来,视频的最后,是以“记者借故离开了现场”收尾的,阮小川伸了个懒腰,上床补觉,等白天又去威尼斯大酒店用专业设备拍了一些空镜头作为补充,这才前往高铁站。
傅平安拿到了视频证据,并没有第一时间拿给媒体曝光,而是以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向省公安厅进行实名举报,意思很清楚,淮门没人管了,省里再不管,我就去北京举报。
这本身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举报人的身份不简单,而且摆明了必须要一个说法,省厅党委高度重视,专门开会进行讨论,会上有一位副厅长不得不做出说明,针对威尼斯大酒店乃至整个淮门政法系统黑恶势力保护伞的行动早已秘密展开,侦察员都工作了半年以上了,但还没掌握到核心证据,无法将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全部斩断,就是说,现在贸然行动的话,很可能办不成铁案。
到底还是厅长高瞻远瞩,他拍了桌子说:“高级别的保护伞,那是纪委的任务,我们警察的任务就是扫清这类乌烟瘴气的场所,还人民一个清清朗朗的世界,系统内的害群之马,我们自己来,其他的,协调省纪委,淮门纪委处理,鉴于淮门的实际情况,我建议异地调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这个毒瘤。”
在没有惊动淮门当地警方的情况下,省厅从邻市调了二百警力,再加上一个中队的防暴特警,一个中队的武警,近五百人的力量趁着黑夜开进淮门。
傅平安作为爆料者,并未得到行动通知,但他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儿,所以提前打电话给范东生,劝他悬崖勒马。
“东生,你现在就走人,迟了就来不及了。”傅平安说。
“咋了哥?”范东生还没反应过来。
“快走吧。”傅平安挂了电话,心中纠结万分,他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于公来说肯定没错,举报威尼斯大酒店这种场所是公民的义务,于私来说,半对半错,对的在于及时把范东生从火坑里拉出来,他干这一行时间不算长,就算被捕也能从轻发落,如果自己不管不问的话,时间长了,范东生可就从犯变主犯了。
但是不管怎样,都等于在弟弟背后捅了一刀,范东生心情好不起来。
那边范东生还没回过味来,大哥啥意思啊,难不成调部队来砸场子了,砸完再让王三宝重新装修一遍再砸?他想了想还是给李培文打了电话,想问他是不是警方有行动,但是电话没打通。
淮门市局高层,一半被省厅叫去近江开会,一半在局里关起门来开会,手机都关机了接不到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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