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小溪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和一个英俊的男人,梦回盛隋——
天亮,桃花凋零。
龙种,深种。
历史上,有很多传说,和大人物的传说有关。
比方汉朝刘邦老妈生他之前,就曾经梦到和真龙缠绵,然后生了他。
蒙秀的经历,和刘老板亲妈的传说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蒙秀龙种深种的那个晚上,确实有男人来过。
那个男人,是谁?
有可能是来自烈焰谷的大长老,有可能是看守帝王塔的二大爷,也有可能是八百的老村长。
但无论是谁,在那个晚上,他都不再是他本人。
他,只能是炀帝——自己。
然后,蒙秀就此疯掉,十月怀胎后,生下了李南方。
李南方刚出生,就是个八十岁高龄的早衰患者。
一般的早衰患者,最多只能活十三岁。
李南方能逆生长,那是因为在他出生的那一刻——
灾星,闪耀!
黑龙,附体!
帝王谷的龙气之盛,也抵达了历史最高峰。
用现代化话来说,就是炀帝重生。
李南方就是炀帝,炀帝就是李南方。
历史上的炀帝,本来就是个反复无常的。
一方面,他特宠爱信得过之人,挚爱萧皇后,努力去做个合格的老板,父亲和祖父。
一方面,他却又相当的冷血,为消减七姓豪门的威胁,送三十万府兵冤死在高丽。
这两个方面,就是他的人性,和魔性。
他温柔亲和时,是人。
他残暴血腥时,是魔。
炀帝从没改变过,无论是一千多年前,还是以灾星来自暗黑深处的今天。
“他的人性,就是你所熟悉的李南方。挚爱妻子,却又滥情,有着强烈的原则,甚至是正义感。但他可怕时的魔性,也是李南方。”
可能是因为说了太多话,空空大师有些累。
段零星有了错觉,好像空空大师忽然苍老了许多。
可炀帝就是李南方,李南方就是炀帝,黑龙是李南方,李南方就是李南方——无论他是谁,他是人还是魔,他想过什么,做过什么,他都是段零星所熟悉的李南方。
李南方,从没愧对过任何人。
最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当段香凝为他而死后,李南方或者说是炀帝,失去弥补的机会后,就会散出可以称之为“龙气”的东西,让她的香魂不散。
这是李南方自己都不知道的。
他没料到,他对段香凝的龙气或者说感情,会让她无法安眠,能在月圆之夜,在藏龙河边翩翩起舞,浅唱轻吟喜欢你——
他更没想到,在他只想做个正常人,把另外一半“自己”踢出去后,会导致帝王塔崩塌,深陷黄泉时,触动了龙脉枝干,给汉城藏龙山造成影响,让幼蟒纠缠段香凝的香魂。
李南方以为,把魔性踢出后,他就是个纯粹的人。
哪怕,他很清楚魔性失去后,一半的精神和灵魂,就再也无法支撑他躯体的强大需要,只能迅速衰老。
他以为,他为追求成为一个纯粹的人,想法很伟大。
实则很愚蠢。
一个人,怎么能踢开自己的影子呢?
光明后面,就是黑暗。
没了魔性的李南方,才是一个残缺的人。
他的人性,在李家别墅内,纸醉金迷。
他的魔性,则在藏龙涧的寒潭中,昼夜哀嚎。
他愧疚的女人,香魂被孽障纠缠。
这是他赎罪的机会——于是,李南方离开了青山,自以为是的想用死,来救赎段香凝的香魂。
愚蠢的行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南方愚蠢后的代价,堪称惨痛。
“为了唤醒他的人性,岳梓童已经在数月前自杀。本来就和他一体的魔性,及时复位,驱走了孽障。”
空空大师艰难的笑了下,声音越来越轻:“他知道,他错了。也知道,他的人性和魔性,本来就是他自己。可为时已晚,岳梓童已经自杀坠海,段香凝的香魂,并未安息。”
咔嚓!
好像有惊雷在段零星耳边炸响,窗外星空朗朗。
妖星再次闪烁了下,她颤声说:“我、我就是李南方那样?”
“你是段香凝,你也是段零星。她爱李南方,你也是他的女人。段香凝不会伤害你,她只希望能把她对那个人的爱,和你的融为一体。”
想了想,老和尚才谨慎的解释:“你也可以认为,你就是段香凝和段零星的合体。”
段零星没说话,眼眸却逐渐的亮了起来。
老和尚说的很口渴,抬头看向窗前的饮水机。
他有些后悔,干嘛要把段储皇赶出去。
结果,现在老衲泄露些许天机,身躯备感乏力不能走动时,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老贼秃只能咽了口口水,高喧佛号:“无量天尊、啊,不,是阿弥陀佛。女施主,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段香凝。老衲虽然是个骗子,但还是有点驱魔小手段的。”
段零星问:“香魂离开我后,会怎么样?”
老贼秃又开始不说人话了:“尘归尘,土归土,从此三界六道九重天,再无段香凝。”
“我想,和她,爱,一个男人。”
段零星说的很慢,很慢,表达出的意思却清晰。
“无量天尊,善哉,善哉。”
老和尚双手合十,低眉顺眼的恭祝段零星思想升华。
“我要吃饭!”
“女施主,你可算是说出老衲的所想。”
老和尚抬手,擦了擦额头,欣慰的样子,和老骗子没啥区别。
段零星抬手,按了下床上的按铃:“香凝姐犹在,岳梓童,会真死了?”
“天机,不可泄露啊。”
老和尚感慨的喃喃说:“烧鸡,太少了。”
段零星又问:“大师,你知道李南方在哪?”
“烧鸡太少——”
老贼秃满脸痛苦的样子,抬头看了眼窗外天际的那颗星。
七杀,星光蓦然一闪。
抢在房门被推开之前,段零星最后问:“李南方,现在做什么?”
老和尚闭眼,低声说:“他在——浪花里。”
浪花,不住在渔船左侧的橡皮艇旁,溅起。
三浦轻盈可就纳闷了,橡皮艇明明能承载十多个人,李南方怎么会抱着那个柔儿,在水里呢?
“难道说,在水里,会有不同寻常的感受?”
小脸发红,心跳加速的轻盈,用力捂住了耳朵。
可是,在水中的那个柔儿,如泣如诉般的歌声,却依旧撞击着她的耳膜,在星空下回荡。
哗,哗——
水花越来越激烈,四溅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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