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山3(1 / 2)

何安天下 一品淙淮 8505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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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些时日,雨末终于是按捺不住,想偷偷潜入熔岩洞去寻找刺杀西陵国太子的机会。

他与翎羽两人趁着夜色先悄悄潜藏到熔岩洞附近,翎羽警戒放哨,雨末慢慢朝洞口附近的赤龙挪过去。

那赤龙果然样子看起来异常的凶猛,身量没有青龙大,但是头却要大出一倍,一张血盆大口龇着锋利的巨齿,正在撕咬着一头死牛,雨末心道这才是龙应该有的样子,紫龙山那头龙活活被紫龙君养成了一只食草的娇羞之龙也真是暴殄天物。

但是听着赤龙口中发出的咯吱咯吱牛骨碎裂的声音,雨末也不禁心里害怕,如果这龙不认他,只需一口咬下,他就得当场断成两截,一命呜呼了。

这样想着,雨末停了脚步,他知道野兽在进食的时候是最警惕和凶残的,这个时候靠上去太危险。

等着赤龙吃饱了,雨末先运起灵力,赤龙果然按照雨末意念指引主动往他这边慢慢探过来,等看到雨末的时候那龙抖擞了一下脑袋,甩的腮帮子上的残血碎肉溅了雨末一脸,看得远处的翎羽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雨末匆匆抹了一把脸,赶紧主动掏出胸口的玉佩递到赤龙的鼻子底下,那赤龙闻了闻果然温柔了起来,收敛了凶相,低下头凑近了雨末。

雨末伸手摸了摸赤龙的鼻翼之处,皮硬如青龙。

见赤龙对于自己的抚摸没有抗拒,雨末顺着赤龙的脖颈往下摸去,本是想找到合适的地方爬上龙背,再驭龙飞进熔岩洞,却不料这赤龙周身不止是坚厚的硬皮,还布满了锋利的尖刺,雨末心道这赤龙君明明说过他曾驭龙,可是这龙背上都是锋利的尖刺如何落人?

没有时间多想,雨末试了试扒住赤龙脖颈之处的两个长而硬的尖刺,赤龙一抬头果然把他吊了起来,但是身体悬空怕是支撑不了多久,趁离地不是很高雨末赶紧跳了下来,那龙刺很滑,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扒住,这要是正好到了熔浆的上方手力不足,正好掉下来可是就要直接被火化了。

正在这时,远处的翎羽压低了声音叫他:“安末,用我的鞭子兜住它的脖子。”说完,把自己腰间缠着的一根鞭子扔了过来。

这是翎羽驱赶驯服列鬼使用的鞭子,赤龙山的人都使鞭,右手执鞭,左手一把短匕首,这是标配。

赤龙山的鞭子很长,又有十足的韧劲,雨末捡起翎羽扔过来的鞭子,就朝赤龙摆了摆手,那龙又把脖子凑了下来,雨末把手中的鞭子往赤龙脖颈上一搭,一手握鞭子把,一手揪住鞭子尾往手上绕了几圈,两只脚蹬住两根尖刺,这回吊的牢靠的多。

雨末用意念告诉赤龙,小宝贝带我去你的家看看吧。

赤龙抬头带着吊在它脖子上的雨末朝熔岩洞飞去,翎羽捂住了紧张到变形的嘴巴,默默替雨末祷告,这次可是要回来啊。

进入洞口,雨末扭头一看熔岩洞内空间甚大,空气中滚滚热浪,地面翻滚着灼灼的熔浆,照的洞内火光冲天,飞过了一段熔岩湖,前面出现了一小片岩石,在那岩石上坐着一个披着长发身着黑衣之人,雨末料想这便是那自己的仇人西陵国王子西山。

雨末拉了拉手中的鞭子想要让赤龙飞的低些,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跳到岩石上,赤龙倒是领会了他的意思,但刚一飞低,雨末就觉得自己身体的最低处屁股那里一阵灼热,接着腾的一股火烧了上来,溅起的熔浆燎到了他的屁股,引燃了他的裤子,雨末忙用手去拍,岂料这一松右手,左手握着的鞭子没有了右手的拉力也滑了下来,两只手瞬间腾空,人仰头朝下就掉了下去,下面正是滚滚的岩浆湖。

雨末闭眼,心中大叫:“不好!我命休矣!”

却突然觉得胸口到腰上一紧,雨末觉得自己肋骨咔咔作响,一口气吐出来就吸不进去了,睁眼一看,是赤龙的利爪将自己提了起来,雨末现在哪有心思报仇,但求赶快着陆,不要再吊在空中就好。

赤龙一个腾空将雨末甩到了洞中一处凸起的峭壁上,雨末紧着咳了几声,可算缓过来一口气。那赤龙也降落下来,卧在峭壁上,从鼻翼吐出两口气,吹的峭壁上的沙石咕溜溜滚落了不少,雨末凑到赤龙跟前,趴在他羽翼之下藏好。

看来那西陵国的王子在这熔岩洞中关押已久,对这赤龙出出进进也很习惯了,所以全程都没有抬头观望,并不知道今天赤龙还带了个人进入洞中。

按翎羽观察的规律,果然不多时,赤龙君就来到了洞口,雨末细细的观察,好在那赤龙也是吃饱喝足就在峭壁上卧着不动,也没有吸引到赤龙君往这里查看。

赤龙君到了洞口,一摆手,从熔岩湖上出现了一条石头堆砌的小路,他手提着两个木匣走向小路的尽头——西陵国太子西山所在的那块巨大的岩石。

太子西山见赤龙君走过来,站起来施礼,脚腕上是重重的锁链,随着西山的动作铛铛作响。

赤龙君来到西山对面,放下两个木匣,道:“不必多礼了,西山,你锁骨上的伤好些了吗?”

那语气哪里是对囚犯?

没等西山答话,赤龙君已经撩开他的领口查看起伤口,西山的两个锁骨上各有一个血窟窿,再看看地上两条只有一头钉在石头里,另一头却空着的锁链,雨末心想这两根锁链应该之前是锁在西山锁骨之上的,这个赤龙君真是残忍,竟将锁链直接打入人的骨肉之中,可现在为什么又卸了下来,还要关心他的伤口?

赤龙君从一个木匣中拿出药,涂抹了两下似乎是觉得西山披散的头发碍事,竟把药放下,抚弄起西山的头发。

雨末看着这眼下的一幕,恨不得捡起一块石头就砸下去,那明明是屠戮雨国的罪魁祸首,是雨霄华的仇人,赤龙君却待他这么的温柔体贴,又是给他的伤口上药,又是给他挽发髻,让旁人看了还以为两个人是相好的才能这么的亲昵!

头发挽好了,伤口上好了药。

赤龙君又从另一个木匣中摆出几样小菜,又倒上了酒,很是熟练的和西山对饮了起来,雨末真是越看越气,却不能暴露行迹,只能继续躲在赤龙的窝里继续偷看。

赤龙君与西山碰杯一饮而尽,两人接着很熟络的聊了起来。

雨末还以为这西陵国的太子在赤龙山受尽了严刑拷打,却哪里知道他在这里过着天天有酒有菜的小日子,还有赤龙君陪着聊天,真是不要让人太羡慕。

雨末细细的品起紫龙君和赤龙君。

紫龙君是面若冰霜,却给人默默的关怀;赤龙君天生的笑脸,背后却阴险狠辣,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上次还说他早晚要杀这西山,现在却跟他如兄弟般的对饮畅聊。

真是两个人都让人看不透,青龙君曾教导过在神界不能说谎,还信誓坦坦的说神界的人都是不打妄语的,可自己现在真的分不清紫龙君和赤龙君他们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想的脑瓜子仁疼,雨末狠狠的用拳头砸了自己的头两下,拳头却不小心碰到了赤龙的翅膀,赤龙感受到了翅膀上的力道,虽然对于它来讲力度微不足道,但是还是有反应的收了一下翅膀,这一收竟把雨末夹在了赤龙的翅膀下面,雨末挣扎着费了很大的劲才从赤龙的翅膀下钻出来,抬头一看那龙已经酣然入睡了,反正也出不去了,雨末就趴在赤龙的窝里继续听着下面的对话。

赤龙君道:“西山哥哥,西陵国可有青楼?”

雨末在心里呸了一口,心道西山哥哥,叫的可真是亲啊,两兄弟还在这里讨论青楼,难不成还想着要约着一起去逛青楼泡姑娘吧?

西山道:“自然是有的,西陵国青楼的姑娘也是很特别,西陵国尚武,青楼的姑娘都是按功夫分等级的。”

看赤龙君一脸惊讶,西山笑了起来,又补充道:“能打的才是厉害的,在西陵国讨媳妇也是要看功夫,越是力大的、强悍的,越讨婆家的喜欢。”。

“那青楼的姑娘都这么能打,要是遇到如意的郎君是不是就都私奔了?青楼还留得住姑娘吗?”赤龙君又问。

“那倒很少听说,姑娘太厉害了,一般的男子也降不住她们啊,各家青楼的头牌相好的往往是王公贵族的子弟,但王室之家又不能娶青楼的姑娘,所以往往就是安心的做个知己而已。不过,要是真的铁了心要嫁人,西陵国的姑娘肯定是能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夫家的。”说完又笑了起来,然后面露神秘之色对赤龙君继续说道:“我的母亲虽然不是青楼的姑娘,但是论家室也嫁不进皇宫的,当年就因为与家里置气非要嫁给国君,自己提着一杆□□闯了皇宫…”

赤龙君和雨末都听得出了神,这西陵国尚武都是有所耳闻,没想到这西陵国的女子竟如此的强悍,对家里定下的婚事不满意,就敢自己闯皇宫嫁国君确是让人意想不到。

西山接着讲述,他的母亲当年提着一杆□□闯了皇宫的往事。

西山的母亲秦氏,名叫悠扬,生的天生丽质,又体格强健,在别的国家可能女子就应该生的柔弱些才惹人怜爱,性格娇羞些才讨男人的喜欢,但是在西陵国因为所处之地土地贫瘠出产缺乏,所以只有强壮体格的人才有生存的机会,娶妻生子时自然也要考虑女子的体格要足够健壮才好生养。

这秦悠扬性格也是刚烈,对父母定下的亲事不满,就在家里起了争执造了反,非要悔婚,家里哪能答应,父亲随口说了一句:“除非西陵国的国君娶你,否则你必须从了这门亲事。”

“那我就要国君娶我!”撂下一句狠话,提起□□秦悠扬就出了家门。

到了皇城外,有守门的士兵见到一女子英姿飒爽向城门大步走来,喝道:“城下何人?”

秦悠扬还是满腔的怒气,眉头一皱,仰着脸答道:“我是秦悠扬,我来见国君!”

城上又问:“见国君何事?”

秦悠扬理直气壮的道:“我要他娶我!”

城上的人面面相觑,但见城下之人还在大步流星的往城门靠近,呵斥道:“不要在这里撒野!不可再靠近城门了!”

秦悠扬哪里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吓退的,停都没停,继续向城门方向走去。

城上守城的士兵看言语不起作用,快速的从城墙上的小门鱼贯而出,六个人挡在了秦悠扬和城门中间。

“起开!”秦悠扬将□□在右手腕间绕了几圈,就向拦在身前之人的胸口扎去,那枪使得如箭脱弦,疾走一线,力似奔雷闪电,快捷而迅猛,但是这守城的也不是草包饭桶,看秦悠扬提枪来刺也使出手中的□□抵挡。

一人对战六人,秦悠扬无法突围,但也没露出破绽,只是改主动进攻为防守,一拦一拿都呼呼生风,枪前段大圈小圈捉摸不定,枪身宛如游龙,灵活异常。

战了一阵,突然城门大开,更多全副武装之兵士列队跑了出来,将正在打斗的七个人都围在了中间。

秦悠扬也并不害怕,憋着心中一口怒气,瞬间发劲把手腕直到腰身的劲力都迸发了出来,一杆□□挑落了对战三人的武器,另三人也是虎口生疼,胳膊发麻连连后退。

秦悠扬一声怒吼,还要再战。

在整整齐齐排了三层的士兵外传来一声:“住手!”

闻声士兵们后退闪出一条通道,秦悠扬停了手里的□□,抬头一看不禁身后发凉,城门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已经搭弓上箭齐齐的对准了她,即使她杀得过眼前的六个人,也闯不过这里外三层的百余士兵,即使他闯得过去也会被城上的弓箭手万箭穿心,冷静下来秦悠扬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真是不计后果,胆大包天。

已无退路,秦悠扬壮着胆子看向来人,那人服饰华美,器宇轩昂,走到她的面前,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许是秦悠扬本是上好的姿色,加上酣战之后面色桃红,稍有些散落的头发在面前随风飘舞更增了妩媚之色。

秦悠扬冲那看得有点呆住的来人一抬下巴,显出倔强,更添了她的英姿。

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陵国的国君西璧庭!

西璧庭用手推开秦悠扬立于胸前的□□,又凑近了些,笑着说道:“听说,你想嫁给我?”

“你?”秦悠扬有些吃惊,她并没有见过西陵国的国君,只是听闻西璧庭年轻英俊,今日一见果然身形俱佳,气质非凡。

“嗯…”秦悠扬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瘪了瘪嘴,都是父母逼的自己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的狼狈,不免有些委屈,眼眶里泛起盈盈的水光,眼睛湿润了起来。

西璧庭一只大手突然抓住秦悠扬的左手,拉起她往皇宫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身后跟着的两名内侍官。

“你,去准备彩礼!”

“你,去准备婚礼!”

西璧庭身高腿长,走起路来一步顶常人两三步,秦悠扬左手被西璧庭拉着,右手上的□□也没了劲头,拖在地上,整个人连跑带颠的被拖进了皇宫。

赤龙君一边饮酒一边听着,听到这里追问了一句:“你母亲就这么真的嫁给了国君?”

西山颇有些得意的接着说:“是啊,当天就在皇宫里办了婚宴,正式迎娶我的母亲。你想想我的外祖父母收到皇宫里送出的彩礼,知道我母亲真的闯了皇宫嫁了国君是怎样的惊讶!”

说完,西山大笑起来,赤龙君也跟着笑了。

“真是痛快啊,要是我的母亲也是这样勇武之人,我的父亲也能如此豪爽就好了。”赤龙君又饮一杯,接着问道:“你父母真是成就了一段佳话,让多少世人艳羡!”

“是啊,婚后两人也是非常的恩爱,我的母亲很快就生了皇子,成了国君在皇宫里最为宠爱的女人,那皇子肌肤白的宛若一块美玉,生下来就享尽了宠爱。我的母亲也母凭子贵,被封了皇后。”

赤龙君看着对面的西山,面色不算黝黑,但也不算白,所以好奇的问了一句:“那孩子是你吗?”

西山饮了一杯,面色突然变得阴郁了起来,半晌才道:“不是!”

语气里透着些许的无奈,也带着一丝的愤恨。

赤龙君看西山似乎不愿意再讲下去了,默默的收拾了杯盏,留下一句:“西山,我们明日再叙。”

雨末在赤龙的窝里很是燥热,但是赤龙睡了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出去,只能凑合着蜷曲在赤龙身后胡乱睡下。

第二日,雨末醒来,明明看到洞口外已经天色大亮,但是赤龙依然呼呼大睡,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试着轻轻的推了推赤龙,想叫醒它,又怕被西山发现,所以动静很小,赤龙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应。

雨末仔细的观察自己所处的龙窝,这是一处旋在半空中的凸起岩壁,再观看这熔岩洞,似乎白天这洞内的熔奖不似晚上那样的翻滚,而是平静了很多,虽有热气蒸腾而起,但是裸露在外的岩石明显多了不少,就是那西山所在的岩石也是比昨晚大出了许多。只是,那洞口处的熔岩湖依然很宽,足以阻挡所有想进出之人。

雨末试着用灵力控制意念将龙窝附近的小石头聚成一堆,再试着将这一小堆石头升起,又想尝试自己坐到石碓之上再移动,却发现极其困难,石块独自移动已经不容易,再载个人怕是运行到半空会连人一起翻下去,再说也有可能被西山发现。

雨末又研究起赤龙,在睡着的时候赤龙脖颈后背的尖刺是倒下的,雨末上去抚摸居然是可以严丝合缝的倒成一片,这样看如果能够控制赤龙让它在醒着的时候也收起这些尖刺,这龙背还是可以骑上去的。雨末试着在赤龙身上爬上爬下,在它的背上找合适的坐卧之处,但是无奈这赤龙就是呼呼大睡,无论雨末如何的催促它就是不动也不醒。

一直等到了黄昏时分,赤龙才一个翻身醒了过来,看了看身边的雨末,也没理,就抖擞着翅膀想要起飞。

雨末知道赤龙要出去觅食了,自己也是饿了,再说那翎羽可能还等在洞外不知自己的死活,怎么也得跟着赤龙出去。

赤龙见雨末又要甩鞭子套自己的脖子似乎很不乐意,抬起脚把雨末踹倒,张开大嘴试着衔了一下,却被雨末一骨碌躲开了,这赤龙嘴大牙尖,让它刁在嘴里,一不小心就得被开膛破肚,任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趁赤龙低头,雨末正好甩出鞭子套住了赤龙的脖子,赤龙不乐意的甩了甩,雨末在龙颈上两腿乱蹬找不到可以踩踏的地方。

总得有一个妥协,赤龙许是饿了,不想再计较下去,就这么由着雨末挂在它的脖子上飞出了洞口。

等赤龙落地觅食的时候,雨末赶紧跑进一旁的树林寻找翎羽。

翎羽果然一直守在洞外,见到雨末赶紧冲上来拉住他:“你可出来了,急死我了啊。”

“我没事,只是这赤龙睡了一天我出不来。”雨末回头看见赤龙又在撕咬吃肉,不禁也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问翎羽:“你有吃的吗?我饿了一天了。”

“哪里有吃的?你饿了一天,我不是也守在这里陪着你挨饿。对了,你在熔岩洞里可见到西陵国的太子了?”

“见了,被锁在熔岩湖中的一处岩石上,我上不去,确实只有赤龙君能上去!”雨末答。

“行了,这下死心了吧?你这熔岩洞也探了,咱们走吧?”说着拉起雨末要走。

“哎哎,别拉我啊。”

雨末却不肯走,道:“我今晚还要进去,等一会赤龙吃饱了,我得随它一起,你快去给我找些吃的来,如果来得及我就吃了再进去,来不及的话我就先不吃了,等明天这个时候你记得给我准备好吃的,还有…”雨末又回头看了看赤龙,又对翎羽说:“还有你打上几只山鸡野兔什么的,这赤龙也许也喜欢吃野味,这老是劳烦它,也得给些好处才是。”

“什么?你还要进去?”翎羽又着起急来,可是又知道劝不了他,叹了口气,道:“那你等着,我赶紧去给你带些吃的回来。”

赤龙吃了一会,也许是因为睡得时间太长了想活动活动筋骨,径自飞了起来在天空低旋着打转,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赤龙飞着飞着还在空中吐出两团火光,照的四下通亮,雨末赶紧低下身子藏好。

赤龙飞了一阵,落下来又吃了起来。

雨末一直观察着洞口,也许是和雨末一样惦记着昨晚西山讲到的那个孩子,赤龙君今晚早早的提着两个木匣进了熔岩洞。

雨末赶紧凑到赤龙的身边,先摸摸头,拍拍脖子,亲热了一会,看赤龙没有什么反抗,雨末心道其实这龙是很温顺的动物,只是样子可怕,又不常见所以大家才觉得恐怖。

也等不及翎羽带着吃的回来了,雨末费力的爬到了赤龙的背上,可是怎么按那些背上的尖刺也是立着,雨末只能勉强的把自己的屁股卡在两根长刺之间,正准备驭龙起飞,那赤龙却突然甩动起脖子,似乎雨末坐在他的背上使它很不舒服。

雨末勉强抓住身前那根尖刺,再用身体紧紧的顶住,不管赤龙的反应就打算死赖着不下来。

赤龙甩了两下没甩掉雨末,两腿奋力一蹬跃到空中,突的一个翻身,雨末还哪里能坐的住,仰面往地面摔去,心道不好,却没来得及观察地面的情况就又被赤龙抓在脚掌当中。

赤龙明白了雨末的心意将他送入熔岩洞,今晚却不打算多陪,把雨末扔在龙窝里又腾的飞了出去。

雨末赶紧在龙窝里藏好,再往下看,赤龙君正在查看西山锁骨上的伤,又细心的上了药,再摆出杯盏。

接着哗啦啦轻灵的水声响起,赤龙君又给两人斟好了酒。

雨末饿着肚子,也在空中比划了一个一饮而尽的姿势,心中道:“西山,你昨天说的那个孩子是谁?”

果然,熔岩湖中的岩石上,赤龙君说了一样的一句话:“西山,你昨天说的那个孩子是谁?”

接着,西山沉静雄厚的男人之声传来:“那孩子就是我的兄长,他叫西玉。”

“他现在在西陵国吗?你有兄长如何当上了太子?”赤龙君一脸好奇的追问。

“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我都没有见过他,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听来的。我只有这一个兄弟,现下我是我母亲的独子。”西山说着眼底深处泛起不易被人察觉的哀伤,独子,孤独的孩子,西山是,赤龙君是,现在偷听的雨末也是!

“他如何死的?”雨末虽然饿着肚子,但是自己想说的话都有人马上替他说出,也觉得很是惬意,就躺卧在龙窝里,舒舒服服的接着听着。

“西陵国地处干旱之地,土地出产极少,穷山恶水之地自然的民风彪悍,为了国内的安定,西陵国向来法政严厉,民间也崇尚武力,有限的粮食只能供养体格强壮的人。西陵国有一项律法,叫三七十二劫。意思就是孩子出生后第三年要被带去旷野独自生活三天,第七年再被带去旷野独自生活七天,第十二年再被带去旷野生活十二天。只有经历了这三次劫数都活下来,这孩子才能长到成年。”

“那旷野是什么地方?”赤龙君问。

“旷野在西陵国最西北的地方,是蛮荒之地。要独立生活三天,不过是能够忍饥挨冻,独立生活七天,就要能寻找到水源和食物,独立生活十二天,不只是要保证自己活着,出旷野的那一天还要带着捕获的猎物才有资格走出旷野。那旷野有野兽,虽然不多,但是它们的食物也不多,没有抵抗力的孩子如果被他们寻到了自然就没命了。每次孩子被送进旷野后,父母都会守着旷野的出口,等时间到了会有人进去寻找,活着的带出来,也有饿死冻死的尸体带出来,也有被野兽啃食剩下的残缺尸体带出来,也有的尸骨无存。”

西山说着,赤龙君听着,两人都忍不住饮了一杯酒压制内心的郁结,世上竟有这样的惨事。

西山稳了稳心绪,接着说:“我那兄长就是出生后第三年送入旷野就没有出来…”国君的孩子,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孩子居然也逃不过这样残酷的律法。

“可是,国君的孩子岂有身体不够强壮的道理?即使物资匮乏,不也是紧着最好的食物给他吗?”赤龙君又默契的问出了雨末的问题,雨末在龙窝里默默的竖起右手的大拇指,心道问的好。

“我这兄长,生下来就没有哭过也没有笑过,都说他是个呆子,只是生的白白净净,粉面朱唇,格外的好看,但是不吃也不知道饿,冬天也不知道冷,打他也不知道疼。”西山又饮一杯,接着道:“你想这样的孩子,扔到旷野,哪有活路?时间到了,寻了足足一个月都没有寻到人,尸首也没有寻到,都猜是被野兽吞食,没剩下一星半点的骨头渣子。”

两人沉默了半晌,雨末也在暗自悲戚,本着好奇之心进来听故事,没想到竟听到了这么悲惨的一个往事。

赤龙君声音很低沉的说了句:“好在,你的母亲还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