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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之渊立于城墙上,看着城外的蛮族,心情复杂,时隔多年,又见亲族在眼前,有了天水城,本是充满欣慰和期待。但是,眼见有了安置蛮族的新城,却在藏野城外死了那么多人,难得痛惜。
“蛮族的习惯,人死要反哺自然,尸身并不埋葬,而是留给飞禽走兽,滋养万物。”龙之渊说完,眼神中有哀戚也有坚定,人死之后,尸身本应该腐败,重新变回尘埃。
蛮族生活在大漠雪原,这样处理尸体本没有什么问题,但眼下,成堆的尸体在一起腐烂,空中气浊难闻,腐败的血水遍地横流,招来食腐的飞禽和走兽,聚集在藏野城北,负责出城施粥的官兵和城中的居民都有担忧,也有了不少的怨言。
平昌跑上城墙,照惯例来到赤龙君面前施礼禀报,“赤龙君,食物和棉衣都送出去了,但是想请蛮族入城安置,他们却不肯。城外现在越来越危险了,白天,温度升高,裸露出来的尸体越来越多,恐会引发瘟疫,晚上,又有狼群出没在附近。”
赤龙君怀抱小鬼,听完平昌的禀报,看了看城下时不时警惕地望向城上的蛮族,道:“我去和他们比划比划,语言不通,真是麻烦!”
龙之渊拉住赤龙君,又回头问平昌:“蛮族的数量这几日有所增加吗?”
平昌答:“虽然新来的不多,但是每日都在增加。”
龙之渊道:“中原向来屠戮蛮族,又刚死了这么多人在城下,他们自然不会轻易的相信你们,保持戒备也是情理之中。若能解决语言上的沟通就最好不过,我和明震出城往北去寻找一下,若能碰到会讲中原语言的蛮族就即刻带回来。”
雨末看了看身后的明震,他为了龙之渊自然刀山火海都愿意去,但是中原人屠戮蛮族上百年的时间,若是贸然进入北疆,怕蛮族也不会对中原人客气,便阻拦道:“天气越来越暖和,南下的蛮族会越来越少。就城外这些人,我们接济他们一年也没有问题,若这一年有能讲中原话的蛮族来了最好,若是没有,一年的食物供养,也能与这些蛮族打下交情,获得信任。龙姑姑,还是不要去北疆冒险。”
雨末又看了看城外的,“龙姑姑,蛮族认为我们焚烧尸体是为不敬,若是将尸体分散送到北疆腹地,不知他们能否接受?”
龙之渊略思索了下,道:“可以一试。”
赤龙君闻言,吩咐平昌,“从最北边开始,将蛮族的尸体收敛,用牛车送走。”
龙之渊眼光流转,与明震对视一眼,明震会意就跪到赤龙君面前,道:“师父,明震想与凝馨一起去城外……”
不待明震说完,赤龙君一把拎起了他,拍了拍明震高大结实的肩膀,道:“别急,晚上去我屋里,有话说!”
平原还在天水河北岸负责接人,南岸还是源源不断的有人来,这里似乎有一块磁铁,吸引着这些人不断的乘船来,渡水来,齐聚在西陵国曾经最北的疆界,北境藏野城。
明雾来了,明零设计,画出图纸,明雾负责监工,指导手下的人修船建房,两人向来配合的很好。天水河的百丈大船已经造成,百余船夫已经配齐,载着天水城出产的大枣、枸杞、八角和胡椒,到了下游就能变成百万银两,再换成粮食可供天水城三个月的供应。明雾不辱使命,前来复命。
山鬼来了,天水河南岸绝壁上的人行通道已经拓宽,十人宽的六百级阶梯自河岸直通崖顶,运送货物的绞索也已经搭建完成,人货到达天水河南岸后,进入天水城都大道通途。山鬼不辱使命,前来复命。
赤龙君抱着小鬼笑的很是开心,一切都按照雨末的筹谋,事事周全,万事俱备。赤龙君曾经嗜血狂暴,梦里也尽是铁马冰河,与他相伴的是狂魔列鬼,伴他同眠的是喧嚣魂醉。而此时,有雨末在他的身边,他可以安心的行善无求,晚上也是伴着床旁的松脂熏香进入安稳的梦乡。
若日子天天如此多好,白日里艳阳高照,晚夜里弦月清明。雨末常说,我们不过几十年的生命,前世不记,来世不知,昨日不可追,明日不可期,唯有今日要好好珍惜。赤龙君每日醒来都带着期许,今日有雨末在,我可以踏踏实实,也简简单单的做个好人,这样的日子真好,有雨末相伴的每一天都很甜。
金翅将军来了,她听了雨末的话,带着金翅军来了天水城,又追随雨末来了藏野城。赤龙君知道雨末一直都提着心,吊着胆,金翅将军是给龙之渊下毒的人,又曾多次在战场厮杀,结仇颇深,而金翅将军是西山的妻子,是曾经握着其他三支灭世军虎符的人,她在北苍、麒麟和震虎心中自然有很高的地位,而龙之渊是青龙君的姑姑,如今又和明震即将成婚,她的身后是十二星君。这两个女人见面若是仇人见面,宿怨爆发,天水城岂不是就要硝烟四起,新城转瞬就要被夷为平地?
可是雨末说,凡人都会犯错,只要是尚有良知,且真心认错,都应该有悔过自新的机会。若能得到原谅,自然会有罪得赦免的释然,若是不能得到原谅,就应该尽力的补偿,否则终究是犯错的人要受苦,终生不得解脱。
金翅将军愿意认错吗?她因找不到青儿,这么多年内心备受煎熬,她认为这是她曾经对主神起了杀心的惩罚,她愿意在主神面前悔改,愿意终生侍奉主神,但她愿意给龙之渊认错吗?
黄昏里,金翅将军拖着一身的疲惫伴着夕阳的余晖进了正堂,赤龙君将小鬼交给秀儿带了出去。雨末见金翅将军进来,起身恭敬迎了上去,躬身施礼,雨末一向谦卑恭谨,言语温雅,“金翅将军,一路辛苦了!”
金翅将军凤瞳微张,面露和悦之色,只是华发已生,神色里多了许多的颓然。这哪里还是那个叱咤战场的女将军?这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寡妇,一个苦寻孩子不得的母亲,这样的戚然孤苦,这样的让人看着心疼。
金翅将军见到雨末似乎有些高兴,许是从神界到西陵国,又从天水城到藏野城,一路的奔波疲累,此时终于见到了苦苦追寻的目标,心里释然,又或者是她深信雨末的话,单单悔过不如将功赎罪,因为终于找到了侍奉主神的机会,而在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默君!”金翅将军拱手一拜,又径直跪了下去,雨末刚要上前去扶,赤龙君一把拉住雨末的手腕,拽他回到主座上,附到耳朵上,小声道:“让她跪着,人在跪着的时候,别人说的话容易听进去!”雨末不懂这是什么道理,但是赤龙君按着他的手腕,又趁说话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此时他正被撩的面红耳赤,也不敢再靠近金翅将军,便将赤龙君的手腕反抓扔到旁边的座位里,轻咳了两声,稳了稳心神,再看金翅将军,突然觉得她跪着的时候眼神里似乎比刚才多了些镇静和憧憬,她将雨末视为神界的至尊,也许跪拜雨末可以让她觉得心里安稳些,那就由着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