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一层的，让她的心脏越来越疼痛。

看到顾老爷子尸体被送进火化箱的那一刻，她所有委屈的情绪伤心难过全都涌了出来。

她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宫幼阮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浑身颤抖，一遍一遍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重复着这一句话，“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看！我见到的只有装着他尸体的袋子！”

她拼命地想忍住自己的眼泪，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落在面前的瓷砖上，一滴一滴汇成一个小湖泊。

她连顾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都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在心里埋怨她？为什么这个孙媳妇儿一眼都不来看？为什么这个孙媳妇这么晚才赶过来。

对上顾龙霆沉默的眼神，她心脏好像被刀割了一样，一刀一刀的，让她更心痛。

“我比你更难过。”

顾龙霆始终保持着站立的状态，若是此刻的宫幼阮再细心一点，会发现他的手在衣服下面攥成了拳头，从进到殡仪馆就没变过姿势。

可是宫幼阮发现不了，她早就已经被自身巨大的悲痛笼罩着，只能听到顾龙霆的声音。

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戳着她的心脏。

“我以后每年的结婚纪念日的第二天就是我爷爷的忌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顾龙霆声音冷冷的，甚至没有什么起伏，仔细听能听出来话尾的细小颤抖。

他像一尊雕塑，站在原地屹然不动，声音越发的冷：

“我结婚的第二日蜜月还没过，我爷爷就去世了。我二爷爷瞒了我爷爷的死讯一直瞒到中午，我爷爷咽气前叫的，一直都是我的名字，可是我却一面也没有出现。我同样也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他在自责。

宫幼阮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可是她说不出一句劝他的话来，这个日子本来就特殊，她已经不想让他有更不好的回忆了。

她哭得已经不能自已，顾龙霆的声音就像是针尖，就像是雪天最寒冷的冰雹，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坎上，她却不能躲。

她听见他一字一顿，声声泣血：“我比你更难过，我比你更想见爷爷最后一面。”

宫幼阮站起来，气血一时间冲向大脑，她眼前一黑，被顾龙霆搂在怀里。

顾龙霆一双眼睛欲语还休，闪烁着太多太多她看都看不懂的情绪。

这些情绪像网一样，将她网住。

她拼命挣扎却根本就挣扎不开，她想让在网外的顾龙霆救她一命，可是顾龙霆却拼命地把网织得更厚。

她捂住顾龙霆的嘴，哭得像个孩子，他只希望把这辈子该流的眼泪都流完，好让以后都快乐地过。

“我不任性了，我不吵着闹着要见他最后一面了。”她哭道，眼睛就像是浸了水的葡萄，“你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们就当已经见过爷爷了，好不好？你不要再自责了。我求求你，这根本就不是谁的错，你不要把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世人皆有定数，跟你没有关系！”

顾龙霆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印证了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句话，他轻轻抬头望着天，望着殡仪馆的水晶灯。

将眼泪憋了回去。

把下巴磕在宫幼阮的头顶，他蹭了蹭，原本的焦虑终于舒缓了不少。

心里头还是难过，却总算好多了。

“刚才是我着急了。”他轻声道，声音低得他自己甚至都听不见，可是宫幼阮却听得清清楚楚，“我不该这么说，让你更难受，这次就原谅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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