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醒得很早, 五点就已经睡意全无,头脑清醒得连回笼觉的可能性都没了。在趴着, 仰面, 再趴再仰的动作重复了几十次之后,我无奈地坐了起来。年纪大了, 睡不踏实啊,想当初我初中高中的时候,连续睡上两天都轻而易举。
下床的时候我觉得腿酸得厉害, 伸直都有点费劲,就好像我头天跑了个马拉松似的, 这才想起来,昨天从下午到晚上,我走了不少路。
我过了有生以来最神奇的一个生日。
桌上放着个用包装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方盒子,下面压着张贺卡,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 祝老哥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叹口气,我觉得也就我能看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小姑娘里能像乔朵朵这样把字写成天书的, 估计没有第二个, 这也算是她功力深厚了。还年年有今日, 岁岁有今朝?凌霄他妈要是年年给我来这么一次, 我估计等不到30岁就要早生华发。
拆开盒子,里面是条手链,珠子我倒是认识,前段时间乔朵朵在网上买的,所谓的天珠,看做工,应该是买了珠子来自己穿上的。我把手链戴上,沉甸甸的。
开门到客厅的时候,我妈已经起来了,正在弄早饭,我觉得我妈是个神奇的人,不管我早上几点起来,她总是已经在厨房了。
“昨天玩得开心吗?”我妈看到我问了一句。
“……啊,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我妈看着我,我避开她的目光,她叹了口气,“有什么事还是跟妈说,再怎么也是一家人,家里不会真就什么也不管你的。”
“我能处理,”我从抓了个包子准备出门,“我又不是乔朵朵。”
其实出门的时候我觉得我这话说得很没底气,我连怎么处理这事都还没想出个头绪来,但我不能跟我妈说,我被凌霄他老妈找去谈话这种事,如果被家里知道了,也许会更加血雨腥风,像我这种没有战斗经验的人,很有可能会被弄成一堆肉酱。
七点半,我拖着拉完屎的狗回到店里,给凌霄发了条短信,问他起来了没,他昨天累得也够呛,估计还在睡。
没想到他短信很快回了过来,我何止起来了,我都在上班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牛b了。
逼上梁山了。
我有点感慨,凌霄的适应能力倒是比我想像的要强得多啊,这么迅速就调整好状态投身到自强不息的行列之中了。
今天因为是个星期二,事不多,到下班的时候,我已经在店里闲坐着玩了一个多小时手机了。
“都回吧回吧!”二叔手一挥,然后走出了店门。我有点奇怪,二叔平时都最后一个走,今天跑得比谁都快。
小姑娘们都开始收拾自己的包准备走,我没什么可收拾的,把手机往兜里一塞,紧跟着就窜了出去。我今天不回家吃饭,我得去趟超市,因为凌霄发了条短信过来,宏宇哥这里什么也没有,牙都没刷,用肥皂蹭了一下,太难受了。
我一想到凌霄一嘴肥皂沫就想笑,笑完了又觉得心疼,打算去超市买点日用品给他送过去。我准备过马路去坐公车,突然看到林宏宇的车停在对面马路边,二叔一路小跑着过去上了车,车很快消失在路的拐弯处。
我操,又去通宵打牌么?从我记事的时候起,二叔就总出去打牌,而且从来不赢钱,这会我深切体会到了二婶的心情,他妈的打牌的钱给我多好……
我还是第一次来凌霄打工的地方,这是个位于步行街上的专卖店,傍晚七八点钟的时候生意很好,进进出出的小姑娘很多。我坐在店外的石椅上往里看,凌霄背对着我,正陪着个姑娘在店里转。
差不多二十分钟,小姑娘挑了件衣服进了试衣间,凌霄立马往身后的衣架上一靠,一条腿抬离地面几公分,过了一会又换了条腿。
我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头,只好直接走进店里。
“欢迎光临!”几个看到我的店员一起喊了一句。凌霄这才回过头来,看到是我,眉毛一挑,嘴角泛起一个笑容。
我装着看衣服,走到他边上,晃了晃手里的超市袋子。
“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是怎么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
“再挣扎一个半小时就下班了。”
“我上外面坐着等你吧。”
“嗯,坐个我能看到的地方。”
“干嘛?”
“强心针哪。”凌霄笑笑。
我坐回到门外的石椅上,点了根烟,看着在店里一边忙还一边往我这边瞅的凌霄,有点五味杂陈的意思,这个暑假我和凌霄本来各自都有不少安排,现在还没过去一半时间,事情却已经变成了这样。
我倒不担心凌霄会累着,顶多吃点苦,这倒没什么,像他这种从小没受过一点累,他老妈还引以为荣的人,这就算体验生活了。只是一想到他妈的样子,我就有点后背发麻,不由得抬了手往后背上摸了一下。
正感慨呢,手突然从后面让人拍了一下,我连头都没回就直接蹦了起来,死死咬着牙才没让一声惨叫跟着冲出来。
“乔公子。”有人在我后面叫了一声,是个男的,我操,不是他老妈。
“啊?”我回过头,看到居然是丁鹏站在我后边,“我靠你要吓死我啊……”
“不至于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你都能给吓着?”丁鹏坐到石椅上。
“你得看我在想什么,”我心说老子正在想凌霄他老妈有没有可能化身为背后灵呢,你这么拍我一下,我可不得抽搐么,“你怎么跑这来了?”
“来慰问一下,他可是连袜子都没自己洗过的人,打个电话叫外卖都算是家务劳动了。”丁鹏冲店里的凌霄挥挥手。
“这种人就是社会蛀虫的范本!”我总结了一下。
“没错,他爸妈就是蛀虫的温床!”丁鹏跟着说。
我俩配合默契地义愤填膺了一会,丁鹏突然问我:“你现在还是在家住吗?”
“啊,是啊,”我给问得有点莫名其妙,难道他觉得我跟凌霄这会应该同居去么,“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家里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