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如风突然有些冲动的大喊之后,一声沉闷的怒吼从通讯器中传出来,像是受伤的狮子一样咆哮着,甚至吓了马如风一跳。
“混蛋!没有人敢说我是懦夫!没有人!”碰的一声,好象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一样,“我要杀了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对方好象失去了理智一样怒骂着,看得出已经愤怒到极点。与此同时,一艘海盗战舰越众而出,朝着兰斯洛号直挺挺冲过来,根本没有任何战术,就像要与它同归于尽一样。
“就是他了……”马如风喃喃说道,“海盗阿巴尼。”唯一令马如风感到奇怪的是,阿巴尼对“懦夫”这个字眼反应的激烈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也许,海盗把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宁愿死,也不愿意背负懦夫的骂名。这些念头,在马如风脑海中只是电光火石的一闪,他随即举起了手,兰斯洛号的炮口已经对准了发疯一样冲过来的战舰,只消一个手势,海盗战舰就会化为宇宙中的齑粉,马如风知道,阿巴尼一死,海盗就失去了主心骨,剩下的事情容易多了。不过,在这个瞬间,马如风又有些遗憾,似乎任务结束的太容易了,又似乎有些胜之不武,毕竟他们拥有的是人类历史上最强悍的战舰。
“住手吧,年轻人,你还杀不了他。”突然,莫名其妙的,马如风的脑海中冒出了一句话。马如风呆住了,举起的手竟然没有挥下,所有的人都在惊讶地看着他,奇怪这个指挥官反常的表情。
“准备量子迁跃。”马如风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舰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命令,立刻执行!”马如风严厉地说道,同时瞪了舰长一眼。舰长也是一愣,忽然木在那里,机械的说道:“是,量子迁跃。”就在阿巴尼的飞船快要撞上庞大的雷亚格斯的时候,那战舰的周围泛起了一阵蓝色的波光,然后消失在矩形的量子通道中,意外的撤退了。
直到兰斯洛号散射出来的最后一丝量子通道光芒消失,格里和曼亚都没有反应过来。格里几乎是被吓坏了。
“天啊……首领是不是发疯了?”他自言自语道。
“兰斯洛号是不是发疯了?”曼亚摇摇自己肥大的脑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首领到底在干什么?”格里心有余悸地悄悄问道,“他想送死吗?”
“别问我。”曼亚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阿巴尼,阿巴尼似乎还沉浸在愤怒中,脸涨得通红,不住喘着粗气,兀自怒气冲冲地咒骂着。
“我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了……”格里喃喃说道,推了推曼亚,“谁能解释一下?”
“或许是首领的气势吓坏了联盟军……”曼亚说了一半,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太荒谬,闭上了嘴巴。不过,令人欣喜的是,他们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头?”格里鼓足勇气,问道,“这到底是……”
阿巴尼平静了下来,他忽然抬起了头,看着舷窗外面,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有些兴奋,又有些诧异。
“我们有客人来了。”他没头没脑地说道。
“客人?”曼亚也顺着他的眼光,向外看去。
“是的,一位尊贵的客人。”阿巴尼忽然露出了一丝复杂的微笑,“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是的,只有他……关于他的传闻是真的,是他,一定是他赶走了兰斯洛号。”
“谁?”曼亚越听越糊涂了,“谁赶走了兰斯洛号?”
“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阿巴尼说道,“唐龙。”
这个时候,曼亚看见了,在远处,一艘小小的飞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出现,星光中,孤独地闪耀着一种淡蓝的光芒。
两年前……
计时钟星系,第三行星马甘塔。
这是人类战后废弃的上百个星系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理所当然的,这裏是走私商人和海盗的天堂。整个行星上已经没有了当初人类文明繁荣的痕迹,只留下一座金属的,残破不堪的人类栖息地,和大多数被抛弃的行星一样。深入到那金属的城市中,隐约还能感觉到人类活动的迹象,满大街的垃圾堆的半人高,空气中充满了腐臭的气味,东倒西歪地楼房,墙壁上是勉强焊接修补的痕迹。即使是在白天,也很少看到行人,到了夜晚,更是显得安静而荒凉。靠近唯一的一个年久失修的飞船码头附近,倒是还有一些人气,尤其是一个像乌龟壳一样建筑物,黄色的灯光从窄小的玻璃窗中透出,随着门偶尔的开闭,能听到裏面间歇爆发出来的吵闹。这是一个标准的小酒馆,招待着偶尔路过的走私商人,当然,还有穷凶极恶的海盗,不过在这裏,和平倒是永远的,来的人只有一个目的,喝酒,取暖,赌博,然后好好睡一觉,一早再各奔前途。
此时,在酒馆当中一张小圆桌上,面对面坐着两个人,正在玩着俄罗斯轮盘赌。大把的纸币堆在一边,周围则围了满满一圈的观众,不住吵闹着,嚷嚷着,简直要把房顶给掀开了。面对门的男人一身走私船长的紧身制服,面颊凹陷,神情紧张,嘴唇繃着,脸色铁青,显得阴森凶狠,而他的对面却是一个几乎要趴在桌子上的醉鬼,双眼茫然,目光有些呆滞,嘴角带着一丝傻笑。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摆在桌子中央。他身边摞的钱要少些,显然大家都不太认为醉鬼能赢。
“该你了。”走私船长恶狠狠地说道,周围的人鼓噪着,不停在挤着,纷纷大声起哄。
那个醉汉抓起了手枪,由于酒精的作用,手有些颤抖。他睁开蒙胧的双眼,看了看那手枪,然后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你知道吗,我喜欢这游戏。”他喃喃说道,扣下了扳机。枪膛中的撞针发出了喀嗒的一声。这一个瞬间,不约而同的,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以至于整个酒馆突然就像死一般安静下来,短暂的沉寂后,又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喧嚣。
醉汉将手枪丢到桌子上,右手又去抓酒杯,一仰脖,灌下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好样的,好样的!”周围的人吵嚷道,更多的钱被丢在了桌子上,五颜六色,高高堆起,气氛已经几乎疯狂了。
“还赌吗?”醉汉半爬在桌子上,嘲笑道,露出一个嘲讽的神情,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要摔到桌子底下去了。
走私船长抓起了手枪,脸色更难看了,盯着桌子上的钱,嘴裏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突然将枪口伸进自己的嘴裏,闭上眼睛,扣了下去。
撞针发出了同样的空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