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一如既往的平静,金色的阳光洒在橘黄色的跑道上,有些慵懒,有些安宁。
“呼——为什么啊?为什么啦啦队,还……还要跑步啊?”看着眼前像是没有尽头的跑道,丁若莹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软了。
“还有、还有多少圈啊?”她双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天!我觉得,我会……死在这儿。”
渐渐减速的时杳杳搀起她的胳膊一起跑:“别说话,控制呼吸,三步一呼吸,会好受些。”
“你怎么没事?”丁若莹疑惑。这都好几圈了,时杳杳看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看看身前身后那些稀稀拉拉的啦啦队员,都是像自己一样举步维艰。
“我平时训练量比这个大多了。”时杳杳轻笑。
闻言,丁若莹的脸登时就垮了下来,想起刚才集合的时候,还打算在禹教练面前好好表现。
跑步结束后,女孩们都瘫倒在草地上。
“这禹教练搞什么鬼啊,我除了中考的时候,没这么跑过。”
“大概就是命吧,中考攒着没用的劲,全留到今天了……”
“我觉得有人在我的肺里装了台风扇,还吹的热风!”
“我……呕……”
大家靠在一起喘得就像是刚刚被海浪拍上沙滩的鱼,时杳杳觉得这样不行,于是出声:“大家站起来走走,不要坐在地上。”
“杳杳,你别拉我,让我休息下,你去拉她拉她!”丁若莹不仗义地指着身边的周娴。周娴和周蕙是一对双胞胎,一起来参加的啦啦队。
听到这话,周娴紧张地抱住了一边的姐姐周蕙,唯恐时杳杳真的来拉自己:“我和姐姐是一起的,我家祖训是‘生在一处,不管做什么都要在一起’。”
“你别搂着我,我快炸了!”周蕙不客气地推开周娴。
时杳杳一手拉住一个,想要把两人从地上拽起来:“别装了,快起来走走。”
丁若莹悲怆,双脚死死地抵着草地,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死活就是不起身:“我已经在这裏扎根,离开根我会死的啊,杳杳!”
“才跑了这么几圈就呼天抢地,真是没用,看你这个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不是这块料就趁早放弃吧。”陆晚嫦此刻已经缓过劲,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耍赖的丁若莹,不客气地抛下这句,就目不斜视地越过时杳杳扬长而去。
“嘁,不知道她得意个什么劲,刚才不也一样在后面喘气。”周蕙是个火暴脾气,衝着陆晚嫦离开的方向故意大声说道。
“你们别理她,他们班的都知道,她就这么个德行,十个人里没一个是喜欢她的。”周娴抚着脸色愤愤的丁若莹安慰着。
时杳杳看着陆晚嫦离开的方向,恍惚间好像看见一艘海上飘零的船,倔强地挂着满帆,单薄的帆面兜满了风。
之后的一个月,啦啦队的队员们一边抱怨,一边在不知不觉之中,渐渐地习惯了。
徐相长悄悄地靠近站在器材室里的禹桦青,顺着她视线,看着跑道上跑得精疲力竭的孩子们,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他十六岁时的高中校园。
“真是怀念啊,这样的青春岁月好像离我们已经很远了。”徐相长轻声说道。
禹桦青笑了一下,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闪烁。
“每次看到这群孩子,都能想起你们那时候……”
“你想说什么?”禹桦青唇边的笑意更深,忍不住挖苦,“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支支吾吾的。”
徐相长闻言,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故作娇羞地偏头直视她说:“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
“门在后面。”禹桦青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一言难尽。
“哎呀,你就是这样对十几年的老友的?”
徐相长见禹桦青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收敛了玩闹的语气:“好了好了,我跟你说正事。”
“有些事其实我不该干涉,但是你知道,有些好意你可以适当地表达出来。”徐相长想起近来在办公室里和几位同事闲聊时,他们都或多或少地表达了对这位新任职的教练的不满,不外乎就是啦啦队中的几个高三学生成绩下降,还从学生的口中得知训练内容以及队员对教练的不满,甚至有老师直言指责禹桦青的不作为,徐相长不禁忧心忡忡。
“直说。”禹桦青对于他的欲语还休不甚在意。
“你知道现在有些流言对你颇不利,你现在训练她们的体能,你完全可以把理由详细说明,作为啦啦队员,这些训练必不可少,但孩子们不知道,很多局外人也不理解。你是一个专业的啦啦队员,应该知道一个团队,不止队员之间需要融洽相处,队员和教练之间亦然。”他一口气说完,就像有洪水猛兽在后追赶,心中惴惴不安。
禹桦青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一个月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真实地感受到过去与现在的不同,她努力搜寻记忆之中他的轮廓,与现在的自己重叠,场景置换、人物的定位也相互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