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起,徐相长将摊开的课本一收:“剩下的内容我们下节课再说,下课吧。”
丁若莹看着徐相长跨下讲台,连忙起身追了上去:“徐老师!”
徐相长转身,看着有些忸怩的丁若莹站在面前,极有耐心地微笑着问:“怎么了?”
丁若莹低垂着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许久才搜索到合适的措辞,她扬起头,眼神中有些闪烁不明的光。
“老师,你觉得人应该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她实在太需要一个人告诉自己该怎么做了,在昨晚母亲语重心长地与她一番交流之后,她开始有些迷茫,母亲不再逼迫她反而鼓励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却反而彷徨起来。
就像是一只被困久了的鸟儿,突然自由了,却忘记了怎么振翅去飞。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事情了。”徐相长拢了拢课本,颇有些意味深长,“如果这件事只是一时意气冲动而为,还没开始就想着放弃,想着没把握能够坚持下去,那么这样的就是不必要的;但是如果这件事是可以被当作梦想去奋斗的,那么你就可以去追逐它,并在其中汲取力量。”
“梦想?”丁若莹有些疑惑地重复。
“对。”徐相长了然地望着丁若莹,他当然猜到丁若莹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他还记得她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劝她放弃啦啦队的时候,她拘谨却坚定地说:我从小就喜欢舞蹈,啦啦队里也有我的队友,我不想轻易放弃。
“你要知道,在你的学生时期,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念书,还要学会与人相处、学会取舍。你喜欢舞蹈,喜欢啦啦队,你的队友也是如此,既然不想放弃,有什么理由不坚持呢?学习的方式有许多种,除了努力,心态也很重要,你越畏惧它,就离它越远。重要的是你能否从它身上汲取力量!”
丁若莹有些懵懂,还有些疑惑,她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那我应该怎么办?”
“这个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只能说最可惜的不是你从来没有尝试过,而是你曾经有机会争取,却放弃了,知道吗?”说完,徐相长转身离开了。
丁若莹想着徐老师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但是过去她已经后悔了许多年。
放学的时候,人已经散得差不多,时杳杳有些忐忑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她一直在猜测丁若莹会不会来。
很多时候,时杳杳其实是一个“单细胞生物”,只要心中有目标,就会一直不停地朝着那个目的地前进。
在啦啦队比赛中赢得名次有保送的名额,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而且撇开这些不说,在她的心中,丁若莹明明是喜欢啦啦队的,她不希望丁若莹后悔。
虽然丁若莹让自己代她努力,但时杳杳觉得,无论自己如何替代她努力,她终究会失落。
其中的经历她不曾参与,之后的荣耀与她无关。
她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场青少年武术比赛,武馆中的一个女孩在比赛前夕急流勇退。比赛结束后,她捧着奖杯,女孩来道贺的时候,女孩的眼睛里以往那颗闪烁的星就像陨落了的流星一般,一闪而逝。
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女孩要退出,那时候那个女孩的祝词是真诚的,但眼里的失落却更真。
而现在发生的,好像又即将与那时候重合。
她在走廊上来回走着的位置正好是一个盲区,旁边就是楼道的拐角,她没想到放学都这么久了还会有人拐到这一层,而她又与这个人正好撞在了一起。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避免了她因为失衡而踉跄跌倒在地的结局,她心中一边暗暗庆幸,一边抬头忙不迭地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抬起头,这一看,却让她如遭电击,连心跳都乱了节拍。
她撞到的,竟然是萧林疏……
“没关系。”萧林疏不在意地说,看着眼前的女孩瞬间涨红的脸,“有没有扭到脚?”
时杳杳如梦初醒,注意到他的手还抓着自己的胳膊,像是被惊到一样向后退:“我刚……我没有看到……谢谢你。”她语无伦次着。
萧林疏记得她,记得她上次捡球时炫技一样的空翻,也记得她面对蒋瑶时说的那番不卑不亢的话……
还有更久一点的时候,他都记得。
“没关系。”他皱着眉看着她如惊弓之鸟的样子,有种自己再待在这裏会把她吓出心脏病来的错觉。
他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挥去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收回还半悬在空中的手,叮嘱道:“下次小心点。”
直到萧林疏离开,时杳杳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手臂上类似被蜇刺的酥麻。
“杳杳,你在看什么?”
丁若莹来找时杳杳的时候,时杳杳还望着萧林疏离开的方向愣神,丁若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空旷的走廊上什么都没有。
“哦,没什么……”时杳杳下意识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