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也是这个困扰,揉了揉额角道:“谁说不是呢!早上起不来,可偏越睡越困,要不是白莹每日到时辰就拿凉水巾子给我擦脸,我许还要没完没了的睡下去,若是睡到饿的不得不起,那这一整日便都是昏沉沉的做困,瞧什么都不对劲,就一肚子火窝在心口。”
繁漪忍不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可不是。”
沁微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难怪二哥那天莫名其妙的问我,他是不是长歪了,叫人看得不耐烦,真是把我问懵了,这是个什么问题。原来症结在你这里呢!”
闵氏拿着绢子在指上慢慢缠了两圈儿,漫不经心的语调也并没什么醋意:“我可不敢招惹他,别搭理我才好呢!妾室娇美好妖娆,去看她们不就是了。”
姜柔瞧人瞧多了,一眼就看出症结,原就是正妻盼着丈夫有心,但是呢盼着盼着失望了,便也懒散了,倒也是个放得开的。
然而做丈夫的也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开窍,觉得妻子挺不错的,便没皮没脸的缠,于是就有了这对姑嫂的对话。
不过像闵氏这样的女子还好了,只求丈夫有心、肯相护,也不会连个妾室都不准丈夫有。
可这世上的男子大多自私,觉得三妻四妾是他们的权利,教养照顾子女长辈是妻子的任务,稍有不从不顺,便高高在上的指责、冷暴力,更不堪的便是动粗。
他们哪里会体谅妻子内心里究竟欢不欢喜,说到底,这些只知汲汲营营的男人,根本就不懂得“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姜元隐能懂得尊重妻子,愿意以平等的姿态去面对妻子,倒也还算个明白人。
便潇洒道:“做什么不搭理,可得好好使唤他。要是伺候妻子也觉得委屈,还要摆出个大老爷们儿的款子,说那不是男子该做的,那你就一脚给他踹出去。你有高门娘家撑腰,一双孩儿傍身,还不好好抓紧机会好好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闵氏震惊的看着姜柔。
她自小受着《女则》《女训》的教条,娘家人也从来只强调着告诉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可与丈夫争辩”,“要顺从”等等规矩。
即便她也不喜这样的不公平,觉得自己嫁的不是丈夫,处处小心谨慎的心态,更像是给自己寻了东家,生怕一个做不好就给休弃了。
可她又能如何呢?
连反抗说“不”的权利也没有。
世道如此,一旦被休弃,外人的嘴里只会说是她的错,尽管在大周和离另嫁也不少,可承受旁人指指点点的只会是女人,仿佛男人是从来不会有错的。
连女人自己,都要这样去打压另一个女人,何其悲哀。
可闵氏在姜柔和繁漪的面上看到的是理所当然,甚至是自己的小姑子沁微,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一刻里又让她觉得,没错,夫妇相处之道就应该是这样的。
闵氏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廊下一声清脆的男音带笑的扬了起来。
“郡君安!”
繁漪瞧出去,见着是脸蛋通红的长春,便招手让他进来了,转头吩咐了春苗去给她弄一碗冰酪子来:“怎么大日头下的还在外头跑,小心中了暑气。”
长春这两年里身子抽长了许多,原本吃的肉嘟嘟的脸颊都凹了进去,看上去高高瘦瘦的特别精神,十分清秀的一个小伙子。
他就站在门槛之内,也不靠过去,生怕身上的暑气给熏着了两位孕妇。
把手里提着的食盒儿递给了晴风,笑眯眯挠了挠头道:“这是爷一早叫我去百味斋排队买的点心,后来路过观味楼的时候见着人不多,我自作主张又去买了点您爱吃的桂花糕和油脂糕。正好把爷给的银子花完了。”
“一路奔回来的,隔着提篮都还能摸着是烫的。最底下的是油脂糕,拿油纸包了冰块,应当没有被熏热了。掌柜的说了,这样的天气里再配上一盏冰镇的五彩酸枣茶最相宜了!”
沁微抚掌道:“正巧了,咱们正喝着五彩酸枣茶呢!”(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