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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慢慢爬上了天空, 卢平换上了一件宽松的袍子, 准备去地下室度过又一个变身期的夜晚。
我向卢平告辞, 路过哈利房间时, 发现房门大开着,而哈利四肢大张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想了想, 我走了进去。
“哈利?”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挤出一个微笑, “哦, 西维亚。”
我从头到脚地审视着他。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和蓝色牛仔裤,脸色苍白,碧绿的眼睛下面有浓浓的黑眼圈。
他看上去像个思虑过重的人,表情并不是一个刚刚救了朋友父亲的人所该有的喜悦。
我拉开一张椅子,坐到他对面。
“你看上去挺糟糕的。”我说,“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说吗?”
哈利勉强地咧了咧嘴,看上去并不想回答。
“是因为那个梦?卢平说你从那时候起就不太对劲。”我皱皱眉,“听着,哈利,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可不管怎么样,你救了韦斯莱先生, 这样不好吗?”
“嗯……”哈利软弱地说, “跟那个无关。”
“噢!请不要小看一个斯莱特林察言观色的能力, 我可不是跟你住在一个房间还发觉不了你的异常的罗恩。”我撇撇嘴, “你说跟那个无关?可今天晚上你甚至不肯去看望韦斯莱先生。”
过去的相处让我明白韦斯莱家对哈利的重要性。报纸上曾登出过韦斯莱家的照片,那里看起来狭小又混乱,可我知道哈利有多羡慕和渴望那样一个大家庭——曾经我也很羡慕那个贫穷但健全的家庭。
如果真的像哈利说的那样无关,他根本不可能拒绝去看望韦斯莱先生。
“如果你不愿意说,好吧,我会询问赫敏的……你知道罗恩根本就不会隐瞒她任何事。”
“别去问她——”哈利略微恼怒地说,“为什么你一定要寻根问底——你能看出来我不想谈论它不是吗?”
我抿抿嘴,决定不跟有心结的人计较。
“斯莱特林从来没兴趣对无关的人寻根问底。事实上如果你不是正被情绪控制了你的大脑,你就能看出我这样做只是因为我关心你。”
“谢谢你的关心,可惜没人问我到底是不是需要这种关心,”哈利冷淡地说,“就像他们以为对我最好的关心就是什么都不对我解释——”
我瞪着他。
“好吧,好吧,”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想门外走去,“我竟然该死地认为你其实挺需要一个能靠得住的人倾诉一下——我太多管闲事了——我真愚蠢——”
哈利从床上跳下来,拦到我前面。
“对不起。”他心烦意乱地说,“是我口不择言。你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
“我希望你明白,即使心情不好也不该对朋友乱发脾气。”我硬邦邦地说。看着哈利低垂的脖子梗,最终还是没忍心推开他,“……我原谅你。”
我退后几步,坐回到椅子上。
哈利低着头走过来,坐到床上。
“卢平跟你说过我梦见蛇了?”他低低地问。
“没错。你在梦里看见韦斯莱先生被咬了。”
“我想他一定没告诉你。”哈利说,“我不是站在旁边看的。我是……我就是那条蛇。”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
“那天晚上……我游到一条走廊里,发现了韦斯莱先生。他是活的,在打瞌睡,味道闻起来非常棒。我克制着自己准备离开……可是他突然惊醒了,他要攻击我……我别无选择,我咬了他很多下,一直到……西里斯把我叫醒。”
“别瞎想,”我说,“你没有尖牙。”
哈利没有接我的话,慢慢地继续说。
“我的头很痛,我吐了很久……我把这个完完全全地告诉了西里斯,而西里斯通知了邓布利多。然后他们找到了他。”
我握了握哈利的手。“那是个预知梦,你救了他。”
哈利飞快地把手缩了回去。
“西维亚……你不明白我心中到底有多负疚。那不是预知梦。很多人都以为我救了韦斯莱先生,但他们不知道是我咬了他。”
“你怎么会这么想?当然不是你咬了他,是蛇!你难道以为自己是个阿尼玛格斯吗?就算你是,你能在咬了韦斯莱先生之后瞬间回到床上去吗?”
哈利涩涩地笑了一下。
“仔细想想,我一直都很奇怪,对吗?我不是斯莱特林的后裔,但我却能说蛇语。这次在梦中出现的也是蛇。我把一切都告诉了邓布利多,可他没给我解释。在他用门钥匙带我出去时——有一两秒钟我觉得伤疤特别痛——我觉得憎恨他,我想咬他。西维亚……哈利的嘴唇苍白,碧绿的眼睛首次浮出恐惧来,那条蛇就在我身体里。”
“你知道蛇语是神秘人留给你的魔力。别胡思乱想了,蛇怎么会在你身体里?”我镇定地说,“你那时候才从噩梦中醒来,脑子有一两秒钟混乱也是很正常的。”
“我不敢睡觉。”哈利继续低沉地说,“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干的,但我怕我又变成一条蛇,要是有一天晚上我咬死了罗恩……”
“巫师界从来都没有能造成这种效果的魔法。”我断然地说,“相信我,至少相信我的阅读范围,从来都没有一本书上记载过这种情况的先例。”
如果这不是英国的魔法界,如果这是在中国,我觉得他的情况倒像是……被蛇妖附体了。
哈利勉强一笑。
“……你说你伤疤痛?”我若有所思地说。
“是的。”
“可谁都知道你的伤疤跟谁有关。”我舔舔嘴唇,“哈利,我记得暑假时你说过神秘人身边有一条大蛇……你说,会不会就是那条蛇?”
长久的停顿。
“在韦斯莱先生的病房外,我听到了穆迪说的话。”哈利刻意平淡地说,“他说伏地魔可能附到了我的身上。你看,这就足够解释为什么今年邓布利多从不肯跟我多说,他甚至不肯看我的眼睛。”
震惊过后,我迅速平静了下来。
“穆迪是个老傲罗,但谁都知道他的脑子有点坏了,你不需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慢慢地说,“附身什么的……这倒让我想起了暑假时,你就告诉我你能感觉到神秘人的思想和情绪,还有他身边的蛇。”
我慢慢地思索着。
也许当初我的顾虑是对的,这种感知是双向的。哈利看见邓布利多起了杀意……那是否是因为那条蛇感觉到了邓布利多的存在?
“你的大脑封闭术学得怎么样了?”
哈利顿了顿。“——不错。”
“但愿如此。但愿你还记得暑假时我所说的那些话。”我看了他一会,说。
哈利垂下了眼睛。“当然,我记得。”
“听着,哈利,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知道你希望弄明白你不知道的一切,但是——知道得越多,责任越大。我知道你想为凤凰社做点儿什么……但我还是建议你接受邓布利多的安排。擅自行事也许能帮上什么忙,但更多的可能是给他们添乱。”我说,“好了,今天先谈到这儿。如果你仍旧有什么顾虑……我希望你记得跟朋友们说说。”
我不得不这么说。我觉得即使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哈利,他们也应该能做得更好。并且我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这样告诫别人。
如果我不知道凤凰社就在布莱克老宅,如果我不知道斯内普教授的工作,如果我不知道德拉科的父亲是食死徒……那么我现在就不必有这么多顾虑,有这么大的危机感,我很可能只是每天高高兴兴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过如果让我再来一次,我还是愿意保持现状。只有切切实实地明白与自己有关的危机,我才能有所准备;我知道我所做的也许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就算是螳臂挡车也比不挡要好得多。
我明白哈利其实并不想跟我说这些。但是,是的,我没办法拒绝卢平,他早就看穿了我重视哈利和西里斯,我无法放任他们不管。
也许哈利会觉得我有些多管闲事……但是我认为,如果有人能跟他一起承担那些沉重的想法和顾虑,也许他会觉得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