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不晓得怎么打破这尴尬,孙正林从西斋教舍蹦跶出来了。我松口气,往后退了一步,连忙道:“我有事先走,你们聊哈。”
我刚走到过道尽头,孙正林已跟了上来。
“跟你说个事,女学那边我舅舅帮你打过招呼了,过两天估计你就会收到消息了。”
我倏地止住步子:“我说你怎么不经我同意就一声不响地托关系呢?”
他瞥我一眼:“你得了吧,在家闲得住的温连永就不是温连永了。要去的话早点去,还能抢个好桌子。”
我有些气闷,话虽这样说,但是——
“走了,帮你收拾东西。”
他对成徽升职的事只字不提,我有些疑惑。莫非那件事只是随口说说?于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我随口问道:“成徽那件事怎么样了?”
孙正林放下手里的东西,沉默了会儿,又继续埋头收拾东西:“事情是定下来了,我就等着他何时开个口告知我们。”
我斜睨他一眼,低声道:“你现在够闷啊,耐心变好了,不错。”
孙正林看看我道:“这样来看吧,你要离开国子监,不同他说;他呢,也快走了,也不同你说,你们俩之间是肯定有什么问题的。当然了,你要是觉得我是蠢货,两边不讨好那就算了。”
我将最后一摞书塞进箱子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能有什么问题?除了以后不能天天见面,大家还是朋友嘛。再者说了,即便再好的朋友也不全是毫无保留,有点自己的心思也无可厚非。”
孙正林干笑两声:“我说你这是给自己找托辞还是替成徽找的?头次见你这么——”他停停,接着说道:“宽容。”
我没空理他,去收拾抽屉里的小杂物。我眯眼瞧了瞧角落里装药膏的小瓷瓶,孙正林忽道:“你同赵家那小子怎么样了?最近没吵?说起来你要是真去了女学估摸着会很不方便,赵府离女学学堂的实在是太远了。”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要去女学了?”
“诶,你最近脾气真是不好,我又招你了?”孙正林瘪瘪嘴,接过我递去的零碎物件,往箱子里摆,他忽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赵崇宁的祭日快到了!难怪你这么反常!”
“喂!”我刚想示意他小声些,便看得成徽已到了门口。
一身青灰的他坐在轮椅里一点生机也没有,他不进来,只安安静静地停在了外面。外面的天色忽然阴沉下来,看样子离下雨不远了。秋风卷着他的衣角翻了个小边,一片枯叶稳稳落在了他的膝盖上。
孙正林蹲在地上整理箱子,没有瞧见他。他看了一眼站在桌子后面整理抽屉的我,冷着声音慢慢道:“连永,走之前一起吃个饭罢。”
孙正林探出个头去,惊道:“什么?你请她吃饭不请我?”
成徽微微垂了垂眼睫,似乎当对面这两个发愣的人不存在一般,浅声道:“抱歉,正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