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夫人,听着这几个字眼,我不禁一愣。
望向钱佐,他稍稍一滞,终究向我伸出了他的手。我犹豫了一下,搭着他的手,大跨步上了小船,小船忽而剧烈一晃,我一个不稳,身子就往钱佐的怀里倒去。
身后的船户笑得可欢了,他摇着橹,两只脚呈八字站在船尾,刚才的晃悠,想必就是他弄的,“嘿嘿,少爷少夫人坐好啦。”
我慌忙从钱佐的怀里挣脱出来,扶着旁边,踏进乌蓬,把两只腿往里头伸着,坐在沿上,别转身子往远处看去。
船渐行渐远,船户一时高兴,歌性大发,哼起艄歌。那艄歌都是船户随性所唱的,无非是些哥哥妹妹姐儿们的情调调,虽说听起来有几分意思,但船户一个大老粗儿唱着这样的情调调,倒真有些别扭。
钱佐一个人立在船头,船行之处,激荡起轻微的水花,飞溅到钱佐的下衣摆上。钱佐不知是沉浸在这湖光山色之中,还是被船户蹩脚的渔歌所打动了,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
船儿的正前方就是那座断桥,阳光照射下,水面上的波光粼粼,金银般的闪耀,对面那座断桥,渐行渐近,金黄色石砖堆砌的桥体,配着这金秋时节一片枫红和嫩黄,如同一副油画。
我不自禁地便想到了让这座桥闻名遐迩的许仙和白娘子。想到他们的悲欢离合,也想到了他们的结束和开始。
开始,便是在这断桥和乌蓬里吧。
我脸颊一热,听着艄公的歌,忍不住心神一荡,便想到了那首脍炙人口的片尾曲——《离情》。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此时竟有些迷惘的看着眼前那个伟岸高大,但正因为他的伟岸高大而显得落泊伶仃的背影。我想到了这句耳熟能详的歌词,同船渡,共枕眠,我还真是修炼了千百年才能和眼前这个男人有着这样的缘分呢。
我苦笑,那一刻,我居然忘了去抱怨为什么和我同船渡,共枕眠的人不是星,而是这样一个对我视若仇敌的冷酷男人,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
说不出的味道,我讨厌、排斥、憎恶和钱佐的那一次肌肤相亲,我不愿想起,我拼命的告诉自己那是被狗咬了,可是此情此景,如同电视剧里白娘子在船上看许仙背影一样,我看着他,于是很意外地想起了那一次,更是出乎意外地没有以前那么抗拒,而是……而是遗憾。
这让我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女孩家多少有些相信所谓的命运,所谓的缘分,穿越千年,任是谁都渴望有场美好的回忆。还好,我找到了星。我安慰着自己,尽管此时此刻,星在我脑海里只一闪而过,我便很快把自己融入这美轮美奂的西湖景致之中了。
船户摇着橹,一边介绍着西湖的景色,一边有些没事找事地打着我与钱佐的主意。
“少爷啊,看到前面的荷塘没有,这九月间的荷塘也很美啊,少爷你要不搀少夫人出来看看啊。”
“少爷和少夫人不是杭州人吧?少夫人和少爷真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啊!”那船户是个开朗性子的人,见我和钱佐一言不发,少不得要说些话来打发时光。
加上他拿了钱佐的银子,总要说些好听得话,于是一个劲地夸赞着我和钱佐,少爷少夫人,我冷笑。
“船家,你只管摇你的船吧。”我不禁出声说道。
钱佐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也冷哼道:“这女人可不是我夫人。”
那船户一听钱佐这话,脸上笑容一僵,颇为尴尬,但旋即又恢复了他那惯常笑呵呵的面容:“嘿嘿,小的那年少的时候,也喜欢和我的媳妇儿拌嘴,两口子吵吵架,那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哈哈,别怪小的说得粗俗……”
“够了!”钱佐因为船户的调侃而更加地愠怒,脸上的阴霾越积越深,“船家,靠岸!”
我因为钱佐的雷霆大发,也顿时没了游玩的心情,刚才还看着画中的山水如痴如醉,现在看到却全是烦闷,不禁附和道:“是啊,靠岸!游什么湖!”
那船户一看非但没有劝架成功,还好像让“这小两口”越闹越僵,不禁大窘,朴实的汉子有些急了,“呃,少爷,少夫人……我不是有意的,你看我这张嘴巴……”
“不是说了不是什么少夫人吗?!”我冷笑着打断船户的说话,一只水鸟儿从天而降,俯冲而下,把平静的湖面激起一个巨大的水花,顿时把这静态的山水画给扰乱了。
我不说这话还好,钱佐也来了劲,在一旁冷哼道:“还当和戴小姐游玩西湖有多么有趣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我听着莫名其妙,什么叫和我游玩西湖,他该不会是听到钱倧与我游过西湖,也查到过什么,所以强拉我来感受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