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屋子里多了个人,还是酒气弥漫让身体热乎起来,我总觉得这屋渐渐暖和了些。只是钱佐,他今日的话似乎太多了。酒后吐真言,想必就是如此吧。
其实钱佐潜意识里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对戴悠梦是爱,可是偏偏执拗着性子不愿承认,更何况他堂堂一个国君,哪里受得了自己最亲密的人是那样的歹毒?于是,嗜血的钱佐在清除掉戴家之后,不再伪装之下,逼迫自己认为他对戴悠梦是恨,不是爱!
于是,他一旦表达了对我的恨,便再拉不下脸来给我好脸色看。
殊不知,恨越深,爱越深。
“恨!恐怕你死了,朕才会不恨你!”钱佐的眼光还没有从我身上挪开,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带着酒气耻笑着自己,“不对不对,应该说,你死了,朕还是会恨你!恨你一辈子,直到我也死了。嗯,我也死了……”或许是身子靠着软软的床,钱佐泛起了迷糊,说的话也有些含混不清。
但我却听得真切清楚。这是他说的真心话。倘若在人前,钱佐怎会暴露他这样的一面,足见他下意识地还是无法把戴悠梦从心头挥去,还是想对戴悠梦诉说着他的痴恋吧……
渐渐的,钱佐没有再喃喃说话,旁边却起了低低的鼾声,原来钱佐喝醉酒也会粗俗地打鼾。我苦笑。这些话,只存在于钱佐的心底,天亮醒后,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假装”恨我,刻意地疏远我。
我这时候才悠悠地把眼睛睁开,看着伏在自己身上已经酣然入梦的钱佐,颇有几分无奈和惆怅。
满身酒气的钱佐赤脸红得跟炉灶里的火一样,但是酣睡的样子却让人提不起一点劲来气恼。他睡着的样子很好看,长长的睫毛偶尔跳动一下,表情天真的如同一个从未走出过家门的孩子。
我支撑起自己,想要把他拨正,但碰到他滚烫的肌肤却又收回手来。
看着他那张俊秀的面孔,我不禁幽幽叹了一口气,明明自己想要从他们的故事中抽身离去的时候,钱佐又跑到我这裏来与我说这许多浑话,让我的心又起了波澜。
“皇后娘娘叹什么气呢?”突如其来的一个女声从门外传了过来,差点没把我吓了一跳。我回过神来,暗暗苦笑,难怪欣欣去看个药这半天都没有回来,原来是久无人烟的坤宁宫中来了个不速之客。
“越国的皇宫还真是客栈一般,任是谁,想进则进呢。”我挪了挪身子,撑着自己靠在床头,眼睛却闭上了,不用回头看,我也知来人是谁。
高心楼那酥麻醉人的声音,我哪里会轻易忘记?想想也是,之前在质子府,他听说朝廷来人,便迅速逃逸而去,终究是不甘心的,这不又想法子入了宫来。
慕容楚风格格一笑,也不知会一声,就势往圆桌边一走,拔下头上的簪子,挑弄了一下桌上的灯烛,一边说道:“我让循王爷带我进来的。”
“哦。”我冷笑,钱倧和慕容楚风沆瀣一气?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慕容公子此来又是想把钱佐带走吗?这裏可是皇宫,你进来容易,想带个人出去,却不见得简单。”我冷冷地提醒到。时至今日,虽然对钱佐没什么指望,可还是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吧。
慕容楚风笑道:“说得什么话,我不过是来看看皇上的病怎样了。”
“病?什么病?”我蓦地睁开眼,不明所以地看着慕容楚风。他此时正悠哉细致地看着自己手指尖的指甲,在灯光下,莹莹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