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爱戴悠梦的,不是吗?
“其实,朕要谢谢你。”钱佐蓦地对我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隐隐有些痛,谢谢,好客气的说法啊。
“朕一直很渴望这个孩子。”他坦然说着,丝毫没注意到我的眼睛起了一层雾气。
“朕知道,戴悠梦不愿为朕生孩子,她甚至每日都喝通经药来避免受孕,所以当御医告诉朕,你怀有身孕的时候,朕一下子傻了。”钱佐眼里放着光,“朕那一刻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心,那便是朕希望有个孩子,有了孩子,就能绑住你的心。”他看了我一眼,补充道,“哦,是绑住悠梦的心。”
钱佐最后一句的强调让我心一寒,但还是说道,“所以因为我有了身孕,皇上便觉得已然得到了悠梦的心。”只因为从前的钱佐无法正视自己的傻,却又从心底渴望得到戴悠梦的爱,加上诱魂香对神经中枢的损害,造成了他人格上的分裂。可现在,孩子突然的到来,让钱佐无法获得的爱忽然降临,他以为他得到了戴悠梦的爱,甚至有了结晶,尽管这个孩子并非他与我预期所要的。
所以心裏强烈扭曲的钱佐那一刻看清了自己,因为这一个孩子化解了自己的恨,更明白了自己的爱。从此他的两个化身,恨与爱的化身,都合而为一。
“是啊,朕渐渐看清了自己的心,渐渐清醒过来。”钱佐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可是,朕冷静下来,却发现,你根本就不是戴悠梦!”
他说到这,噶然而止,他甚至不敢拿眼睛看我。“朕想过不拆穿你,朕想过就让朕一直活在这个梦里,把你就当作她。朕甚至还想过,要是能和你过一辈子,也是好的。”他和我都望着床幔,或许他与我一样,都在回味着刚才的亲昵,即便他知道我不是戴悠梦,即便我知道他识穿了我,我和他还是能那样默契的享受彼此的温暖。
“可是……”钱佐忽而出声打断了这片刻的遐想。
“可是什么?”
“可是朕想知道真正的戴悠梦在哪,那么朕就不得不拆穿你。”钱佐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似是经过了许多的挣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皇上心裏头始终还是想着戴悠梦的。”我凄然一笑,看他认真的目光,我冲口说道:“可惜她死了,她早就上弔身亡了!”
我连说了两遍,仿佛有种解气的快|感。我痛快地望着钱佐,想从他脸上看到痛苦或惊讶的表情,可惜没有。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结局似的。淡定如池水,死一般的池水。只是这一滩死水持续了很久,他闭上了眼睛,似是在独自消化属于他一个人的过往哀愁。
良久,他重新睁开眼,望着我。平静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