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找到吗?”老诺顿公爵夫人戴绮丽满脸愁容地问道,自从一周前沃夫特公爵面莫明其妙地失踪以后,不只是诺顿公爵府,连整个帝国都处于一片混乱当中,各种各样的势力都涌现出来。
现在这个房间里,除了沃夫特的两位夫人外,还有几乎所有的重要属下。这一周里,这裏的毎个人都仔细搜寻过沃夫特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方,却丝毫不见他的踪影。他们心裏有着强烈的不安,沃夫特是个重责任的人,他在这个关键时刻了不见,绝对没那么简单。
可是,正如老夫人所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人,无论如何是要找到的!
—边的爱湖冰挺着八九个月的大肚子,正和萦丝哀哀地哭着。她们无声的泪水,直让周围的人心酸不已。
戴绮丽也想哭,可她不能,丈夫自从知道儿子杀了罗文哈尔之后,就晕倒在床上,起不来了。两个媳妇整天都只知道哭。她要再不站起来顶着,就没有人了。可是,她心力交瘁,有无数次,只要一想到儿子可能已遭不测,她就几乎再也爬不起来了。但她坚强的意志告诉她,无论如何,现在决不能倒下!决不能!
她开口问的是毕华,看到这阵子消瘦得不成人样的他,听到自己的问话后,还是黯然地摇着头,她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
这时,外面传来骑士嘶哑的报告声:“老夫人,黄金武士沙利文大人来了!”
戴绮丽连忙喊道:“快!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门打了开来,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见到他,戴绮丽的心定了一定,仿佛感到自己增加了一些力量。
“大人,沃夫特还是没有找到!”她抬头看着这个人,声音沙哑地说。
沙利文看着众人,说:“每一个地方都找了吗?”他目光扫视的地方,所有的人都点着头。
沙利文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那,有没有什么地下室或者沃夫特平素喜欢去的地方?”
他这话一说,所有的人都是一片沉默。毕华说:“那个,那个地下室我们都找过了。没有,公爵喜欢去的那个湖边,也—样找不到人。”
沙利文说:“你带我再到地下室走一趟吧!”
毕华点点头,率先走了出来,房里的人也都跟着出来了。戴绮丽看着沙利文疑问的表情,苦笑着说:“没法子,我们跟着你再找一遍吧,看看还有没有一线希望!”
一行人来到地下室。魔法灯光照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苍白之色。沙利文一寸一寸地寻着,敲打着。不—会儿,他来到那副画像之前,看了一会儿,“咦”地叫出声来。
听到他这声,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只见沙利文指着画中人物的左眼睛说:“这个地方,好像有磨损的痕迹。”
戴绮丽仔细看了看,说:“是啊,真奇怪,这人物的右眼睛比左边清楚一些。”说罢,她伸出手,在左眼睛上按了一下。
忽然,“轰隆隆”一阵巨响。这响声如此突然,直把所有的人吓了—跳。萦丝更是轻轻地尖叫了一下,众人回过头去,看到靠近右边的那面墙整个打了开来,露出一个通道!
众人面面相觑,沙利文说:“我来!”便走了进去。戴绮丽等人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她只觉得心上心下,一种强烈的不安让她的心直发慌。
“这是什么?”萦丝尖声叫道!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是一摊血!血呈黑色,已是多日之前留下来的。
爱湖冰走上前,萦丝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说:“姐姐,我好怕!我好怕!”声音中带着哭声。房间并不大,很快,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个放在角落里的水晶棺!
毕华快步走了过去。萦丝她们也想走快点,却不知为什么,脚下一软,这一点点距离,竟变得长得可怕!
几个男人“啊”地叫了出来,面上的表情扭曲着,说不出是什么意思。
但戴绮丽和两个媳妇一看到他们的这个表情,就觉得全身都是一冷。她们来到水晶棺前,果然,沃夫特睡在裏面!那面目栩栩如生。但一看便知,他已死去多时了!
沙利文看了看,颤声道:“他是自杀的!”
这话一出,萦丝一声尖叫,疯狂地扑到水晶棺上,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啊!怎么和林嫣这个贱人的像睡在一起!不可能,不可能!”她拼命地用指甲抓着水晶棺盖,声音凄然无比,状若疯癫!
正在这时,爱湖冰忽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喊道:“好痛!”
“快,快,夫人要生了!”一个人喊了一声,毕华和乔治马上抬起她,就往外面跑去。
戴绮丽这一刻像傻了一样,看着大哭大闹地叫着“不可能”的萦丝,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沙利文走到萦丝面前,说:“夫人,还是节哀顺变吧!”
萦丝蓦地一停,从水晶棺上爬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棺里沃夫特那微笑的脸,缓缓地说:“你若真的爱她,又为什么要娶我和姐姐?你为了她,一得势就向罗文哈尔挑战,说是要给她自由。现在,你还为了她自杀。你把我置于何地!”说到这裏,她的声音忽然尖厉起来,“沃夫特,你好狠的心啊!我们一年多的夫妻,你却毫不犹豫地就走了!你这个骗子!你让我们以为你忘了她,你让我们以为你爱的是我们!你可真会做戏啊!沃夫特公爵!”
木织尔走上前,把手搭在她的肩膀,想让她平静一下。谁知她猛地—甩,差点把他甩到墙上。
萦丝高亢的声音继续响起:“好!好!好!你做得很好!沃夫特!我萦丝誓要毁了诺顿!我要让你死后也不得安息!”说罢,她转身冲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沙利文的眼睛里现出了—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夫人,你醒了!”戴绮丽木木地抬头看着哭红了眼的侍女,又闭上了眼睛。
侍女停了—下,还是说:“夫人,刚刚爱湖冰夫人生了位小公子。听到这话,戴绮丽猛地睁大眼睛,看着她,眼中流露出—分希望。
“可是,”侍女犹豫着,皱着眉头,“爱湖冰夫人难产,过世了……”
沉默!一阵难堪的沉默!
“萦丝夫人,刚刚带着她的人,回去了!她说,绝不原谅公爵对她所坐的一切!”
林嫣从看到罗文哈尔死在沃夫特的剑下时,便离开了,别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一个人在路上走了走,却不知该往哪里去。后来想一想,好久没有见到克什和米梭了,何不去见见他们?
这样一想,她便施展轻功,向洛克公国方向疾驰而去。
林嫣现在已经到了先天之境,内力生生不息,当真是快逾奔马。用不了几天,就来到了克什所在的那处仙境。看着那青山绵绵,绿水悠悠,她只觉得心旷神怡。她没有着急去找克什,而是顺着山头走了一遍。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她才坐在草地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世事当真奇妙!我上次来这裏的时候,天边也是这种艳艳的火烧云。一样的景,心情却是大不一样了!”
林嫣看着半边染红了的天空,看着那浮云奔涌,只觉一种说不出的欢偷溢出心头。自从达到了先天之境,她所有感官都变得极为敏感、锐利。她深深地吸了—口草木淸香之气,心裏充满了快乐。
想了想,她纵身一跃,身影如飞燕般在湖水上轻轻飘过。不一会儿,她找到了一处水潭。然后,取下面纱,脱下衣服,跳到潭水之中。
她快乐地哼着歌,慢慢地用水淸理着头发和身体。她已经想好了,在这裏待一段时间后,就去找找那些远航的东方人,看看能不能搭自己一段路。不过,在去东方之前,她还得去黑市一趟,卖些东西出去,换点黄金回来。听那杨民说过,黄金是每一个大陆的通用货币。
她一边想,一边慢慢地游着,一时兴起,索性深深地潜了下去。
在水潭里玩了小半天,林嫣爬上了岸,内力一运,全身升腾起蒸汽,身心舒爽无比。接着,她又抓了两只鱼,烤了起来。
也不知克什在不在?他如果在的话,说不定很喜欢我这食物的味道。想到这裏,林妈索性又打了四只山鸡、两只兔子,再抓了两条鱼,细细地烤了起来。
烤得差不多了,她把箫取了出来,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她现在内力深厚无比,这箫声自是远远传了开来。她料想,就算克什在米梭那里,也应听得见的。
没多久,就听得远远传来一阵长啸,这啸声极是雄壮,如一只飞于九天之外的雄鹰。忽然,又有一声淸锐的长啸响起,如同一只莺儿,这一雄壮一淸锐两股啸声,传过来,渐渐地与林嫣的箫声相和了。
箫声低沉,啸声也是一变,箫声高烈,啸声也有石破天空之感。
林嫣听得那啸声越来越近,心裏顿时欢喜无比。不多久,啸声已到近前,她就把箫收了起来。
只听得一声豪放的长笑声响起:“木雨小姐,好久不见了!听箫声就知故人无恙!”
林嫣刚要答话,米梭那热悉的声音响起来:“好丫头,远远就闻到香味,这是什么食物,怎的如此好闻!”
林嫣轻轻笑道:“会见故友,自当备上佳肴了!”
她话音刚落,白发白须的克什和瘦小的米梭就一跃而上,从空中直落到她的面前。
看到林嫣露出来的真面目,两人都是一愣,还是克什先开口道:“林嫣的容貌,当真超出世人想象。”
米梭也是“嘻嘻”一笑,说:“上次隔着妆看你,就知道绝美难言,不过还是没有想到,竟会美成这个地步!”说完,他眼珠一转,鼻子耸动两下,看到林嫣正在烤制的鱼、兔、山鸡,不自觉地吸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蹿到火堆面前,伸手就拿起一条鱼,大嚼起来,还一边嚼一边说:“好吃,好吃极了!”
克什和林嫣相视一笑,克什找了个地方坐好,一边从衣服里拿出几瓶酒,一边说:“刚和这小子在吹牛,就听到你的箫声。还是他想得周到,说什么也要带着酒来见你。果然,你连下酒菜都准备好了!”
林嫣笑了笑,把埋在泥里的叫化鸡取出来。她敲掉泥,拿开香叶,一股奇异的淸香立刻飘散开来。
米梭眼睛一亮,伸手就往林嫣手里的鸡抢了过来。不过,克什离她近一点,抢了个先。
林嫣抬头看到米梭又馋又恼的样子,又是一笑,伸手在土里扒两下马上又拿出了一只鸡。米梭见状,乐得不知如何是好。
克什一边吃着,一边喝着酒说:“两年不见,没有想到你的斗气已经厉害到如此地步!连我也自叹不如了。”
林嫣笑了笑,说:“我也是机缘巧合。”
三人一边吃,一边说着别后的事,林嫣的事天下皆知,克什和米梭虽然有意不问世事,却也是早就有所耳闻了,不过总算是苦尽甘来,两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克什看林嫣神色,显然还不知道自己送的项链的真正用途,他也毫不在意。
林俨看着米梭,忍不住问克什道:“不知这两年裡,米梭兄可有什么世所罕有的举动没有?”她自是想他问问他有没有再闹笑话。
听到林嫣提起,克什笑道:“也没有多少,只是一年前,池凉村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女,突然得急病过世了。他也不认识人家,居然穿着一身孝服,就这么冲到人家没有嫁人的姑娘灵前,痛哭出声。他还一边哭一边念:上天给了你美丽和温柔,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走了?你这么一走,如我等又丑又蠢之辈,岂不是活着更加无味。你的美丽,是应该留在世上,让人心感到快乐和舒服的!你这么不负责任地一走,可真真对不起世人啊!结果,还没有哭完,他就让旁边忍无可忍的人,抡起扫帚,赶了出来!”
听到这裏,林嫣再也抵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说:“好,真是说得太好了!”
米梭没有答理两人,自顾自地喝着美酒,吃着林嫣烤的兔肉。
克什看到林嫣那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显然还想听下去。他轻轻地笑了出来,说:“还有一件事,有一次,他和那些贵族一起,到了其中一个伯爵的府里。这伯爵在当地颇有势力,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米梭这小子,见到庭院里摆着一块石头,极似人形,他当场就地一跪,喊那石头道:‘石爷啊石爷,想我小时候见过你一面,你雄姿英发地跟我鬥着酒,哪知一转眼就不见了去向。小子苦苦想你四十载,竟没有想到你居然化成了石头,站在别人家里纳凉!你要纳凉,何不到我家里去?我家有的是美酒,可日日供奉于你。’他这一番作态,主人家就耐不住了,一边大笑一边说:‘来人,把这石爷送到米梭家里去。派个人给我盯着,要是他有一天没有对石爷供奉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嫣笑哈哈地问道:“那他是不是每日照时供酒?”
克什说:“这供酒还不容易,交代下去,他的骑士自会每日照办!这小子是个无赖,看中了人家的石头,便用这个法子把东西骗过来!”说完,自己抵不在,先哈哈大笑起来。
林嫣见米后泰然自若的表情,想象他当时的所作所为,不禁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她笑声刚刚歇了一阵,忽然看到米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那样子极是滑稽,便再也抵不往,喘着气大笑不休。
三人谈笑了一会儿,林嫣说:“我想过段时间到东方大陆去,你们知道这方面的事吗?”
克什说:“这事,你倒是问对人了。”看着林嫣瞬间变得灿若星辰的眼睛,他笑了笑,“东方大陆到这裏来的船,据我所知,应该是每隔五年来一次。两年前他们来过,等下一次的话还得过个两年多。”
林嫣一听还要有这么久时间,不禁有些烦闷起来。
克什说:“你要是不想等这么久的话,不妨每年的五六月份到胡伊的南珑城去看看。来船都是自那里的港口进出。到时,凭你颈中的项链,只要有船,就会有人帮你安排好一切的。”
林嫣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平静的面容。心里面一阵感动。林嫣三人在克什这裏快乐地过着日子,有时三人驾着一叶扁舟,出没于水族深处。他们或弄琴吹箫,或共享美酒佳肴。有时,林嫣和克什两人也会在湖面上比拼。他们两人都是新到先天之境不久,功力差不多。林嫣胜在技巧,克什胜在经验,倒也打了个平手,两人一个白发飘飘,一个红颜绝世,偶尔为世人所见,也以为是见到了神仙。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林嫣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