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不再说话,抬眸地望着窗外风景,很快,车在一栋小别墅前停了下来,叶嘉让傅时先带汤包回了家,车厢里,只剩她和程遇两人。
“那件事。”她迫不及待地开口,程遇点了根烟,淡淡地接过了话头:“已经是第三次,动用了不少关系,四方打点,甚至花大价钱请了民间打捞队,但是结果……”
“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叶嘉慌忙地补充道:“是吗?”
程遇看着窗外夜色,良久,终于还是咬牙说道:“落雁江浩浩汤汤,水流湍急,三弯九曲,多少悬崖瀑布,落入此江,只怕真的是尸骨无存……”
叶嘉猛地瞪住他,咬着牙,沉声,一字一顿:“我不准你……用那个词!”
“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程遇情绪激动了起来:“莫说他是掉进了落雁江,而且还是连人带车,从那么高的山崖上之上翻落下来,叶嘉,你用脑子好好想想,见过有车翻下百米山崖人还能活的?”
“能活的!车是掉进了江里,还能活的!”叶嘉的手抓着包,不住地颤抖,喃喃道:“找不到尸体,就说明他还活着!”
“那辆车的残身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全然扭曲变形……”
“尸体随着落雁江湍急水势,汇入长江,怎么可能找得到。”
程遇的话,叶嘉已经听不进去了。
“假如他还活着,为什么一年多了却音信全无,难道他不想你,不想你们的孩子?”
“你不要再说了!”叶嘉捂住了耳朵,崩溃地大喊:“我不准你再说了!”
“叶嘉!”
叶嘉已经推开车门跑了出去,程遇追出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叶嘉,放他走吧!也放过你自己。”
叶嘉大口地喘息着,努力平复着胸膛的起伏,缓缓闭上了眼:“我不哭,知延哥还活着,我不哭的。”她用力挣脱了程遇的手,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别墅。
重重关上门,背着墙,强忍住眼框的泪水。
傅时和汤包两个小家伙正坐在客厅的龙猫大毯上看电视,傅时注意到动静,率先回过头来,看向叶嘉,然后颤颤起身跑过来,拉住了她的的手:“叶子,你的眼睛好红,是不是那个姓程的欺负你了?”他朝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程遇的车还没有开走,傅时立刻道:“我找他算账!”
叶嘉拉住了傅时,蹲下身,将他抱在了怀里,手摩挲着他的小脑袋,汤包比较迟钝,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又转过身,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颤颤地跑过来,也要往叶嘉的怀里钻。
“等过几天,妈咪带你们……去南城找爸爸好不好?”
“好。”
“不好。”
汤包一脸乖巧,傅时却是敛着小眉头,一脸郁结。
叶嘉牵着两个孩子走到龙猫毯上坐下来,看向傅时:“阿时,怎么不好?”
“没什么!”傅时咕哝着站起身,跑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门。
叶嘉微微有些讶异,看着不明所以的汤包:“最近你哥的脾气,见长啊!”
汤包眨巴眨巴这眼睛,呆呆地看着叶嘉。
夜深,雷电轰鸣,狂风大作。
汤包抱着芭比娃娃,蹑手蹑脚地进了傅时的房间,爬上了他的小床,钻进了哥哥的被窝里。
傅时被她弄醒,正想着要不要把她一脚踹下去。
汤包已经抱住了哥哥的腰,吓得瑟瑟发抖:“哥,我怕。”
“去你妈哪儿……”傅时不耐烦地咕哝。
“妈咪……唔……不在房间。”汤包颤声道。
傅时眼睛睁开了,黑夜里,宛如星辰明亮。
“不在房间?”
“妈咪,在阳台上,学程叔叔,吐臭气。”
傅时立刻起身,穿上小拖鞋正要走出去,到了门边,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却顿住了,良久,还是折了回来,翻身睡到了床上,仰面平躺,一只手放在后脑勺,另一只手抡了抡汤包的脑袋上的呆毛。
“蠢呆妹,那不叫吐臭气,那叫抽烟。”他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这么聪明的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胞妹?”
“哥哥,什什……么叫……抽烟?”汤包呆呆地问。
“说了你也不懂。”傅时关了灯,侧身躺了下来:“睡觉吧。”
汤包听话地重新躺下来,抱住了傅时的腰,傅时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蠢呆妹,如果叶子再问我们,想不想去南城,你要跟我站在同一阵营,说不想去,知道吗?”
“为为……为什么呀?”
“因为……”傅时咬了咬牙:“那个人,已经死了。”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夜阑人静,她坐在窗台边,一道闪电照亮了她冰冷的侧颜。
誓词在舌尖辗转,吟动。
“我都爱你,尊重你,珍惜你,对你永远忠诚,直至死亡……”
又是一道闪电,掠过她眉宇,坚定决绝。
“即使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