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忽悠能力,十个肖明捆一块也不是唐子风的对手。肖文珺倒是有一战之力,但她深知唐子风的为人,知道唐子风不可能欺骗肖明,所以也就不多嘴了,只是让这翁婿俩自己去商量。
当然,唐子风其实也的确没有欺骗肖明,他说的道理是完全成立的。他深知,明年的南联盟危机之后,国家将会关注到国防安全的问题,从而开始高度重视军工生产。届时,像17所这样的军工企业将会面临一个订单爆棚的局面,肯定没有余力来生产民品。如果现在17所把光栅尺完全揽在自己手里,不与临一机合作,到明年,就会出现有业务却做不出来的窘境。
最关键的是,一旦17所突然退出光栅尺的生产,市场上少了几万支的产能,对于各家机床企业来说是一场灾难了。国外的厂家会借机涨价,割一轮韭菜,把此前在中国市场上丢掉的利润再捞回来,这将是一件非常让人恶心的事情。
最终,肖明被唐子风说服了,答应与临一机合作开发光栅尺,合作模式与此前432厂和临一机之间的合作模式相同,也是两家合作注册一个公司,生产军工转民用的高技术产品。在17所任务不满的时候,产品的生产将主要由17所承担。一旦17所如唐子风预言的那样突然获得大批的军工订单,则民品的生产就由临一机承接。
产品的销售和售后服务由临一机派人负责,临一机可以从销售收入中提取一部分作为营销成本。公司的利润由双方按出资比例分配,考虑到17所目前现金流匮乏,拿不出钱来参股,唐子风同意17所以技术入股,最终双方的股份各占50%。
双方合作建立的公司,初期的产品仅限于机床上使用的光栅尺,未来则会根据17所拥有的技术情况,选择并开发新的产品。照唐子风的预计,这家公司在十年内可以把产值做到1亿元以上,会成为17所的一只现金牛。
这项合作,肖明自然是无权做主的。他会把唐子风提出来的条件带回去,提交17所的党组讨论。未来双方肯定还要就合作细节进行进一步的磋商,这就是后话了。
“好啊,子风,这样一来,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商定了初步的合作方案之后,肖明兴奋地说道,“如果能够在民品市场上获得1000万以上的收入,我们就有钱来改善职工的福利了,这对于我们稳定职工队伍是至关重要的。”
“肖叔,你可先别太乐观,光栅尺这个产品行不行,还得看市场的反应呢。”唐子风习惯性地泼着凉水。
“是啊,亲家,子风太年轻,他说的话真不一定靠谱呢,你可得给他把把关。”唐林附和着,并且悄悄地把称呼给改了,这也是有点试探的意思吧。
肖明却没有听出唐林改了称呼,在他心裏,其实早就把对方当成了亲家。就在他来饭馆之前,他给远在五朗的老婆打电话时,也是笑称去和亲家见面的。唐林这么称呼他,他根本就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回答道:
“老唐,你可不能这样说,子风这孩子,我还是很信任的。他刚才给我们17所出的主意,我觉得很好。这件事,我回去以后就会向我们所党组汇报,我相信,我们所党组也一定会支持这个方案的。”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唐林说,“我还担心子风不懂事,耽误了你们的大事呢。”
“瞧你说的,子风可是机械系统里公认的青年才俊啊,我们蒋所长对他的评价也非常高呢。”
“他就是有点小聪明,哪像文珺,清华博士,这么高的学历,还会搞发明创造,我们一直都担心子风配不上她呢。”
“配得上配不上,孩子们自己不都已经对上眼了吗?咱们做大人的,就不用去操心了。”
“对对,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他们自己去安排。我和子风的妈妈,也没什么文化,不懂得该做些什么,现在也就是帮他们准备了一套房子,地段还不错……”
“让你们费心了。以后他们在京城,还得你们二老多照顾呢。”
“这是应该的。对了,亲家,等你和亲家母退休了,也搬到京城来住吧。”
“常住就免了,我们在楚天住了20多年,到京城来就不定还不习惯呢。”
“住住就习惯了,你看我们不也习惯了……”
“好说,好说,来,亲家,我敬你一杯……”
“同敬,同敬。”
“……”
这顿酒,唐林和肖明喝得都很尽兴。酒足菜饱,唐子风先叫了个车,让母亲扶着父亲坐车回家去,他自己则与肖文珺一道,送已经颇有些醉意的肖明回酒店。喝醉了酒的肖明照例变得非常可亲,在出租车上,他拉着唐子风的手,絮絮叨叨,一会是感谢唐子风帮17所解决困难,一会又说把女儿交给唐子风是如何不舍以及不踏实。
关于后一点,他引用的是秦仲年向他告密时说的话,大致就是认为唐子风心思太花哨,当个厂长助理很合适,但要招进门当女婿,就未免风险太大了。其实,秦仲年向肖明这样说还是两年前的事情,这两年来,秦仲年对唐子风的评价已经改变了许多,但肖明显然是对近期的事情选择失忆了。
“老秦这家伙,嘴裏没一句话能信。你知道他为什么反对我把文珺嫁给你吗?”肖明大着舌头对唐子风问道。
“不知道。”唐子风很诚实地摇着头。他对分析秦仲年的动机没有一丝兴趣,老秦是个厚道人,他一向看不惯唐子风的作风,但却是唐子风最忠诚的助手之一。
“因为他也有个闺女,岁数比文珺还大一岁,他想把他女儿介绍给你。”肖明神秘地说。
唐子风愕然:“……不会吧,我怎么听说老秦家的孩子是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