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梁翊笙放下汤碗,她的眼前,又多了一碗堆成小山的白米饭。“老太太,还在给她盘子里夹菜。“奶奶,我自己来,您……”“叫你坐着就坐着,吃就好好吃,不许出声。”或许是老太太威压太强,梁翊笙下意识听从。一碗米饭吃完,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没那么虚,脑子也没有那种混混沌沌的模糊感。老太太这才慢悠悠地动筷,吃着饭。梁翊笙给她夹菜。这手刚伸过去,手背就被老太太的筷子打了一下。“自己吃你的,我有手。”梁翊笙无奈。老太太道,“搞清楚是谁动得手没有?”她眼睛看着菜,一脸平静,看不出一点紧张和愤怒。梁翊笙放下筷子,道,“奶奶,我已经决定亲手去处理这件事。”“当然要你去,伤的是你老公,不是我的,难道还要我老婆子去?”梁翊笙无可反驳。“动手的人,是不是叫梁羽念?”梁翊笙诧异,“您怎么知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你啊,还太年轻,见过的事还太少,该狠的时候,狠不下来,就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去弥补?”梁翊笙惊奇看着她,“请奶奶指教。”老太太也放下筷子,缓缓道,“奈儿这个仇,由你这个妻子去报,我把人借给你,剩下的,看你自己。”这正是梁翊笙的计划,不过,原来的打算,并没有涉及到老太太。老太太盯着她,“任何人都不能动我们慕家的人,若是动了,就让她,生不如死!”她缓缓呼气,“但是,你要聪明点,学会抽身,我可不想奈儿醒来,问我老婆子要人。”“我知道,奶奶。”和老太太聊完之后,梁翊笙心里好受许多,感觉要往前走,也不再那么困难。吃过晚饭,她上楼去看慕迦奈。轻轻开门,空气中,满是药水味。心电图高低滑动,病床上的男人,戴着氧气罩,眼睛闭着。全身……发肿,变得根本不像他。梁翊笙眼睛放大,饱满的泪珠猝然滑落。看到他睫毛微动,她没有停留,转身走出去,带上门,让护士进去照顾他。他不想让她看到,她便不看。又守了两天,医生告诉她,慕迦奈的生命迹象很稳定。所有人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没有见任何一个人。医生无奈,说出真相——慕迦奈现在全身发肿,虚胖,皮肤状态也很糟糕。换句话说,就是很丑。他有自尊心,不想让人看到他这幅样子。医生正在想办法解决,也需要时间。每日都有人按时给他擦身子,不过,都是男的。这日,天气比昨日好,有太阳。即使已经傍晚时分,窗户还是一片光明。护士推门进来,捧着温热的水。慕迦奈眼睛没有转动,他知道这个时间是男护士来给他擦洗身子的时分。被子掀开,那双手熟练的把他的衣服脱下。鼻端,却传来熟悉的味道。慕迦奈扭头,眼神似乎盯着护士的眼睛。眼睛虽然盯着她,却没有焦距。她继续手上的动作。忽然,被男人轻轻挥开。“出去吧,让护士进来。”他的语气,很温柔。“你知道是我。”梁翊笙蹲下,握着他的手。被他反握住,然后,又慢慢松开,脸侧向旁边,“你出去。”“怎么,觉得丑不让我看啊。”梁翊笙故意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跟他说话。慕迦奈嘴唇翕动,却不说话。下一秒,唇瓣贴上柔软。他一惊,躲避她。“我是病人!”“那又如何,你也是我丈夫,婚礼誓词之一,无论你美丑,我都对你不离不弃。”她扯了扯唇,眼神在他身上游走,“况且,这样胖胖的,也蛮可爱的,等医生治好你,我还看不到了呢。”慕迦奈愣了好一会儿,被她的笑融化,也缓缓扬了扬唇,手摸索着,摸着她的头发,压下自己的肩膀。两人抱了会儿,她起身,给他擦身子。“笙笙。”“嗯?”“放心,我会尽快好起来,举行婚礼。”梁翊笙一下子就鼻酸难挡,捂着口鼻。他看不到,声音急了些,“怎么了?”“没事,我只是在想要不要补蜜月。”她道。“当然要。”她破涕为笑。很久之后,她出来。回房换了一件衣服,便出门。院子里,老太太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身板笔直,走路无声,像电影里黑.帮老大手底下最能打的徒弟。梁翊笙去了一趟酒店,见到凯莉。说到底,是凯莉救了慕迦奈一命,她怎么都得登门道谢。备了厚礼而去,按时拜访。不是凯莉打开的门,而是一位年轻的外国女人,自我介绍说是凯莉的护工。护工?那岂不是身体有恙?不出所料,梁翊笙进去后,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人。她的头发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绾成一个髻,戴了一双眼镜,手上捧着一本书,脸上是友好的笑。“请坐。”她摘下眼镜,放下书本。所有人出去,这里只有她们两人。梁翊笙道,“谢谢您救了我丈夫的命,这是一点心意。”凯莉摆摆手,“举手之劳,你丈夫怎么样了?”“没有痊愈,但情况稳定了很多,多亏了您。”凯莉垂了垂眸,“我这是不想看到有人和我一样的下场,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毁了。”听到想听的,梁翊笙神色肃然,“如果可以,能告诉我事情经过吗?”凯莉缓缓点头,看了眼自己的腿,“两年前,我和我丈夫带着孩子去郊游,不小心撞到温特,我丈夫负全责,她就这样,渐渐靠近我丈夫。她以保姆的身份介入我们家,和我丈夫有了私情,整整半年内,我都没有察觉,那个时候,他们俩的感情已经如胶似漆,我丈夫非常迷恋她,而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出了毛病,严重到不能有正常的姓生活。没多久,我的丈夫就跟我离婚,和她结婚。”梁翊笙道,“是她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