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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玉琢十一岁家逢变故, 十八岁当上玄阴教堂主,二十岁当上左护法,这辈子不曾遇到过棘手的对象。

左不过是难分高下,一时困顿, 待有了喘息之机,杀意再起。

十五岁那年阴差阳错,在魔教的后山捡了别人正在训练的鸽子。

那时候年玉琢又累又饿,还是教众的他因做错事被堂主责罚。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么想吃了那只鸽子, 但是他没有,因为信上的内容吸引了他。

经过再三思考, 年玉琢用火炭在纸张背面回了几个字, 然后把信鸽放走。

这些李冬都知道,虽然距离看过那本书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他记得, 有一个命运悲惨,性格阴郁的少年, 曾在魔教的后山饥肠辘辘, 等一只鸽子的临幸。

难以想象在经过多次变故的打击之后,有些愤世嫉俗的男主受, 竟然会玩漂流瓶这种操作。

但是没有漂流瓶, 就没有后来的故事。

“为何沉默不语?”年玉琢说:“难道本座说你几句,你就毛躁了?”

李冬不说话, 他盯着自己的‘小手’生闷气。

就是这只娇气的手, 刚才被教主扇了两下, 还有屁.股。

转眼就到了芙蕖院。

“教主”万木春一揖作罢,上前来逗一逗李冬:“容卿公子,咱们又见面了。”他那张老脸笑得像一朵菊花。

“臭臭。”李冬一见了他就扭着头,拼命地往年玉琢的衣襟里钻:“呜呜呜,玉玉不扎针。”为了讨好年玉琢,他还在年玉琢的脸上吧唧了一嘴。

“哈哈哈。”年玉琢大笑,他心想着,容卿虽然心智倒退,可是仍然看得出来,应是个性格机敏活泼之人。

万木春站在旁侧一愣,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教主开怀大笑,那根本是不存在的事情。

可是眼下抱着这位容卿公子,教主却笑得那样开怀。

“不行。”年玉琢说:“针还是要扎。”他抱着李冬进了屋,动作非常温柔小心,生怕弄疼了李冬一点点。

“坏玉玉。”李冬推搡了教主一把,可是纹丝不动:“呜哇——”

“万木春。”年玉琢松开李冬的衣襟,他瞥了一眼上面比之昨天有所好转的掌印:“快去准备银针。”

“……”好家伙,竟然采取无视态度。

年玉琢一低头,看见一张气鼓鼓的脸:“……”他只是恍惚了一下,然后保持平静无波的面容移开眼睛。

“玉玉。”李冬喊了一声。

“何事?”年玉琢再次低头看着他。

“痛。”李冬说。

“不怕。”年玉琢握住那只刚才被自己嫌弃过的手,尽管还是黏黏腻腻:“不会痛的。”

“教主。”万木春回来。

“嗯。”年玉琢遮住李冬的双眼:“你,下手轻些。”

“唉……”万木春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遵命。”但其实他很高兴,为他们教主感到高兴。

扎银针还真不痛,因为被教主遮住了双眼,李冬连针什么时候扎下来都感受不到。

但是身体逐渐不舒服,感到胸闷气短,头晕眼黑。

“唔……”李冬不舒服地哼唧。

“快了。”年玉琢轻言安慰。

如果再有下次,李冬打死都不相信古代口中的“快了”。

半个时辰之后,扎在李冬胸口上的银针才拔了出去:“噗……”他坐起来,痛苦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容卿。”年玉琢万分紧张,亲自拿出素帕与李冬抹嘴。

“属下去端水来。”万木春忙说。

那一口血吐出来,李冬浑身畅快:“玉玉,我要吃果果。”他笑靥如花,一双懵懂的眼眸单纯清澈。

“好……”年玉琢:“给你吃果果。”

万木春端水出来,他看见教主抱着傻笑的容卿公子,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从这天之后,李冬就有了很多好果子吃。

忽略要扎针、泡药浴、输真气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不计,在玄阴教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非常好。

不说吃喝拉撒睡有人照顾,就说教主给他张罗回来的各种吃的,他可耻了在短短一周之内长胖了两斤。

“我不开心。”李三岁捧着脸。

“嗯?”教主拿着书,席地而坐。

“我长胖了。”李冬伸出爪子,目标烛火。

“调皮。”年玉琢将那只爪子捻回来:“夜已深,你该安置了。”

他们这边的安置就是睡觉的意思,李冬往旁边一滚:“我不困。”是玩具不好玩还是零嘴儿不好吃,睡什么觉:“吧唧吧唧。”

“容卿。”年玉琢板着脸。

“玉玉——”李冬只会比他声音更大。

“本座要打你了。”年玉琢装模作样地扬起手掌。

“那我就不跟你玩了!”李冬端起零食盒,在地毯上爬开。

“你这小人儿。”年玉琢追上去,在地上和李冬滚成一团。

“啊——”李冬喊:“我的花生米!”

滚了一地不能吃了,败家教主。

“噗嗤。”年玉琢捻起盒子里唯一剩下的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

“你不许吃我的花生米。”李冬急得团团转,然后直接用嘴.巴凑上来抢年玉琢嘴里的花生米。

“……”教主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并不拒绝对方在自己的嘴中为所欲为。

“吃玉玉的嘴嘴。”李冬笑嘻嘻地吮他。

“好……”年玉琢半阖着双眼:“玉玉的嘴嘴,给容卿吃。”

一个心智正常的他,带着另一个心智不正常的他,二人嘴中含着一粒无辜的花生米,吃来吃去。

次日清晨。

年玉琢幽幽醒来,七天了,每天早晨醒来,身边都有一团暖烘烘的身子;对方不是把腿压.在他身上,就是把手压.在他身上,令人莫名踏实。

要知道在过去的二十余载,年玉琢从未近人身,他至今仍是童身。

十一岁那年在勾栏院的遭遇,给他留下太多不堪的记忆。

长成之后面对女人的身体,亦无悸动。

此时抱着相识多年的知己容卿,年玉琢心安神宁,他渴望拥有更多的肌肤相触,更渴望和心上人水乳交融。

“教主。”婢女在门外唤。

年玉琢不需要婢女近身伺候,她们低头进来,放下水盆与毛巾、两套干净的衣服,便安安静静地退下。

“醒了?”年玉琢说:“起来穿衣洗漱,今日本座要处理教务。”

为了照顾李冬,年玉琢已有好几天没有出现在教众面前。

“唔……”李冬乖乖地滚在床上赖了一下床,被教主三催四请,最后直接被抱起来穿衣洗漱。

“本座与你梳头。”年玉琢手执一把木梳,帮李冬梳着一头漂亮的头发。

他拿出自己束发多年的穗子,缠在李冬的发尾上。

“玉玉,我们今天早上还吃昨天早上的银丝裹金球吗?”李冬在心里默默吐槽,银丝裹金球就是粉丝裹地瓜球,唉。

“你想吃就吃。”年玉琢说。

于是他们今天早上吃了粉丝裹地瓜球。

玄阴教议事堂。

吴长老走进来:“教主近来总不露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左护法蔡九皋。

“吴长老是什么意思?”蔡九皋说:“教主的事我也不甚清楚。”

“教主来了。”花三娘说了句:“吴长老自己看看便知道。”

教众甲唱:“教主到——”

议事堂所有人的目光,往门口看去,冷峻威仪的教主跟平常无甚区别,但是教主身边还跟着一位体态修长风.流,面容艳惊四座的年轻公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年轻公子的手挽着他们教主的手。

“玉玉。”被这么多人一关注,李冬顿时往年玉琢的身上攀爬。

“……”这是各位堂主护法和长老们的反应。

“莫怕。”年玉琢安抚了一下李冬,随后对属下们冷眼瞥之:“愣着作甚?”

目瞪口呆的属下们立刻回神:“恭迎教主!”一瞬间所有高高矮矮的人全都单膝跪下,整个议事堂只剩下两个站着的人。

年玉琢带着李冬从中间走过,二人去到上首坐下:“起。”

各位护法堂主们站起来,抬头看见李冬大剌剌地坐在教主身边,均露出惊骇的神情:“教主?”吴长老最先站出来质疑:“不知这位公子是……”

他们对教主行跪礼心甘情愿,但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何德何能受他们一跪?

“吴长老。”年玉琢喊了他一声:“这位是谁不重要,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吴长老得了教主的一记冷眼,心里好不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