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点规矩!”文略语扫了儿子一眼,也并不生气,“吃完之后,鲁小姐可有时间?夜然这裏备了些茶不错,可以试试。文斐,你可以先送大大回家。”
一个被称呼为“鲁小姐”,另一个却被直呼其名称为“大大”,孰亲孰疏,鲁如花自然不会听不出来,其实这也是早该预见到的情况,不是吗?
“好的,谢谢伯父。”鲁如花淡淡地应了……
二十分钟后,鲁如花已经和文略语坐在了会所二层的茶室,而文初是被夜然硬拉着才没有跟上去。
看来那个夜然果然是喜欢茶的,上次约自己见面在茶庄,现在他自己的会所茶室也相当有感觉。
“鲁小姐,你觉得……文初怎么样?”文略语开门见山,大概他不想浪费一点儿时间。
鲁如花并不意外,只是如实回答,“他是很好的人。”
“确实,文初单纯、直率,喜怒形于色,”文略语点点头,“他这种性格,交朋友是不错,不过……相较鲁小姐,他就显得太不理智了。鲁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他其实和你并不大合适?”
鲁如花安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个长辈,他是文初的父亲,他有权利对自己进行询问,不是吗?可是……说没抱过什么信心是假话,她多希望文初的父亲会祝福她和文初,会不干涉这段所有人看来都不合适的感情,可是从那法式晚餐一开始,她就该明白了文略语的意图。
“伯父,您早就知道……法式蜗牛我应付得来,是吗?既然夜然都有我的资料,想必您也知道,我曾经在S市的法餐厅打过一年的工。”鲁如花苦笑了下。
文略语看着鲁如花,点了点头,“鲁小姐的确是聪明人。没错,我从没想以这种低劣的招式来为难你,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看清楚一些事情。那就是文初并不成熟。其实即便你对付不了那难吃的蜗牛又怎么样,我相信至少今天在座的人裏面没人会笑话你,可文初却偏偏那么冲动想要保护你。从某种层面上讲,其实最介意你的背景的,或者说最怕别人说三道四的人,反而是文初。”
鲁如花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的确,文略语的话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一直想去掩饰、一直不愿承认的难堪。文初带着她去买衣服,紧张到手冰凉,甚至像刺猬一样防备着所有的人,他是好心,可是好心的背后却是他压根儿就介意……介意别人的眼光。方大大今晚也同样是第一次见文略语,可是她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衣着,因为她的背景,因为她的背景让她根本无需去依靠什么衣着。
“文家不是你所想象的家庭,我也不是那种非要破坏儿女幸福的老顽固。毕竟你们现在认识不久,彼此之间压根儿谈不上了解。我承认,鲁小姐你非常出色,如果文氏有幸你这样的员工,会是件很好的事情。可是谈到更深的层面,我并不认为你是成为文初女朋友或妻子的好人选。”
“伯父。”鲁如花抬起头看着文略语,“我们刚刚才大一而已,文初和我都会首先以学业为重,而且……我承认,您一定比我更了解您的儿子,可这并不代表在今后的日子里他永远不会成熟起来。的确,他今天的表现是很紧张,可是并不代表他介意我的家庭,我的背景。相反,他是太紧张担心我会自卑……”
“你觉得,有必要让他从你的身上去学会成熟吗?”文略语话锋由温和转为严肃,“坦白地说,我希望我两个儿子能够接手我的公司,这没错。可退一万步讲,我宁肯我的事业付之东流,也不想让它被别人控制,更不希望我的儿子处在一个劣势的位置,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鲁小姐,文初的家庭已经决定了他一生都会很顺利,他更需要的是一个温婉、贤淑,永远以他为荣的女朋友,而不是一个共同艰苦创业的伙伴。如果你只是做他的朋友,或是好朋友,那是我非常乐意见到的。这些话只是我作为一个长辈的忠告,并不代表我会强迫你离开他,或是强迫他离开你。路遥知马力,鲁小姐,你和文初的将来在你们自己手上,虽然……那很渺茫,近乎于零。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鲁如花默默地看着文略语,默默地点头。
明白,她当然明白,文略语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她明白。他不会跟儿子撕破脸,他了解文初,更了解文初的逆反心理,他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让儿子变得更聪明罢了。甚至……甚至在鲁如花的面前,他都是那么语重心长。应该说来,他今晚是成功的,他成功地让文初在众人面前显得那么失态,而这失态所打击到的不是别人,却是鲁如花。生活不是电视剧,那种扔来一张支票去打发别人的行径,怎么会是文略语去做的事情!
半小时后,夜然派了车子,送鲁如花和文初回家。下山的路依旧很美,天晚了,也刚好可以看看S城依山傍水的灯火辉煌。
一路上,文初和鲁如花都没有说话,只不过,两个人的手一紧紧地握着,给彼此以力量。方才出会所的时候,文斐和方大大来跟他们告别,文斐一反平时嬉笑的表情,反倒是有些严肃,他看着鲁如花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惋惜和遗憾,这些,鲁如花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