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您遇上这样一个人,您就知道了。”她笑了笑,“我喜欢十二爷,感激七爷,您二位对我来说都是要紧的人,但是搁的地方不同,十二爷在心上,您在脑子里。”
凭什么呢,凭什么老十二就得在心上?脑子里算什么呀,他惦记祸害谁也在脑子里琢磨,那儿地方大了,谁都能进去。心就不同了,只能装一个,偏偏装的不是他。
他不服气,眯着眼说:“你怎么知道我没遇上那个人?你说老十二好,眼下我把你关我屋里了,你喊破嗓子他都听不见,也不能赶来救你,哪点好?”
摆在台面上说,确实是个不足之处,可是一旦认定了,似乎都不成问题了。她喃喃说:“我就觉得他好,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好。”
七爷恨得牙根痒痒,就是好?真出了事儿,看看还有什么好的!他微错着牙,计上心来,一拍桌子说:“我想明白了,回头我找他决斗去,三局两胜,谁赢谁得你,这主意公平不公平?”
定宜皱了皱眉,“您这是何必呢,您瞧您跑两步都腿颤身摇……”
他不以为然,“你别小看我,我打架从来没输过。你瞧我眉毛上有个旋,这个旋可厉害,关二爷也有,大将之才啊!”
她不大相信,头顶上双旋单旋知道,没听说过眉毛里长旋的。
七爷看她神色,适时凑过去往眉毛上指,“不信?不信来瞧,长得可周正啦,”她就是个缺心眼儿,真伸脖子去看,没想到七爷使计,一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嘴裏还嘲笑呢,“可逮着你了,这下看你往哪儿逃!”
定宜大惊失色,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七爷这人逗趣,她从来没觉得他危险,直到落进他手里了才知道害怕。往后挫着不愿意挪步,他劲儿大,掐着她的胳膊朝里间拖,就像拖个捡来的米口袋。她哭起来,尖着嗓子叫救命,可四周围都是贤王府的人,只要出声的不是七爷,就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也没谁理会。
七爷把她扔上了炕,没铺褥子的炕沿硬,把她撞得七荤八素的。七爷红了眼,码在盘儿里的菜,还有不动筷子的道理?看来心是挽不回了,干脆先下手为强,正经成了他的人,老十二懊悔也来不及了。
他咬着槽牙狠了狠心,再哭再闹都不能动摇他。钳制住两只手,腾出空来解他纽子,侍衞穿的都是缺襟马褂,往右这么一掩,只要揭开就是一大片。马褂盘扣多,他有点不耐烦了,用力一扯,扣眼儿没开,料子撕开了,夹袄里的丝棉翻扯出来,底下就是中衣。
定宜叫得声儿都破了,这么下去了不得,再进一步就该穿帮了。她哭着求他,“主子,您心疼心疼我,我没爹没妈,您这样我往后怎么活?您是善人呐,您菩萨心肠,这回饶了我,往后我给您卖命报答您……”
七爷不说话,他的身世他知道,确实家都散了,是个可怜人。既然可怜,得着机会就该往上攀,哪个王爷不是王爷,何必挑肥拣瘦?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替他抹抹眼泪,“爷怎么不心疼你了?你为什么不听话?老十二待你是真心,焉知我就不是?你别瞧我没正行儿,其实我这这样的人最痴情。老十二风浪里打过滚的知道趋吉避凶,没准哪天想明白了,就把你弃之不顾了。我不同,兔子不吃窝边草啊,我既然动你,就打算一辈子对你负责,你怕什么?”
她眼泪糊了满脸,两只手叫他压制住了,动都动不了,只得哀求他,“那您先把我放了,您越这样我越怕您。”
七爷给触着痛肋了,哂笑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只知道生米得煮成熟饭,熟了就跑不了了。”
他气涌如山,那层中衣阻隔得了什么?扬了扬手,两根衣带扯断不费吹灰之力。原以为这下能看见里头馅儿了吧,定睛一瞧,以为自己眼花了——为什么还有啊?三寸宽的尺头结结实实勒着肚脐以上那片,勒得那叫一个狠,曲线紧张。他目瞪口呆,脑子里嗡嗡响,“你……”
话还没说完呢,门砰地一声给踹开了,弘策急赤白脸进来了,一把拽他下炕推了个趔趄。扯过被子把人包裹起来,转身瞪着他,那眼神恨不得生吃了他。
七爷还懵着呢,呆怔在那里回不过来神。眼前一遍遍掠过刚才的场景,沐小树裹着胸脯……他裹着胸脯干什么?裹就裹吧,裹得像中间爆开了腰的粽子……他是个大胸脯子!
敢情是个女的?七爷头晕眼花,脚下晃了晃,差点没站稳。是个女的?人在他跟前大几个月,他居然没有发现?
老十二冲他大喊大叫,那模样疯了一样,他光看见他嘴开阖了,一句都没入耳门子。迟迟转头看过去,“树儿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定宜可恨死他了,埋在十二爷怀里嚎啕大哭。她觉得往后没脸见人了,上回不过让人薅几把,这回倒好,干脆扒完了。
七爷闯了祸,既怯又惊恐的样子,嗫嚅着:“我不知道……我要知道,宰了我也不干这种事儿……”
弘策全不似以前温文尔雅的样子,暴戾的神情简直可怖。把人搂在怀里,声色俱厉道:“我的人,往后不许你碰她一手指头。再有下回,我一定杀了你!”
他们走了,留下七爷和那金面面相觑。那金哆嗦着说:“十二爷中了邪了,一阵风似的的卷进来,外头人全撂倒了……您瞧这半天,您怎么还没得手呀!”
七爷欲哭无泪,“金子,这趟我没白忙活,我全看见了,原来沐小树……她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