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蝶浅笑着,阳光、菊叶、露水让她感觉到美妙的生命。此刻无数雪蝶翩然而飞,使得整个龙天城充满了温馨的气息。而龙天城最为热闹的“雪含香”酒店,正施然走进一个衣裳半旧、气质却极为出色的少年公子,他星眸轻轻扫了周围一圈,自行走到靠窗的桌子上坐下。
有心注意的人,自然颇为侧目。原来这少年似乎长途跋涉,而走进酒店的那瞬间有些迟疑,加上他神态有些腼腆,太过俊气,那店伙当下猜测他是从世家出逃而女扮男装的掌上明珠,便恭敬地上前服侍。
这少年自然是萧乘风,对于陌生高级的地方,他总有一丝犹豫,然而听说这雪含香是龙天城名气最大的酒店,裏面人物三教九流都有,说不定能打听到千寻者的消息。此刻他见到店伙太过殷勤的眼神,只觉全身毛茸茸的。
点了一些招牌酒菜,萧乘风小酌小饮;此刻他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两位俊俏的少年公子,面如朱玉,亲昵交谈。左首白衣公子俯下身子,听蓝衣少年低声说话,先是脸上露出柔和而专注的表情,偶尔插|进几句话,因为蓝衣少年的赞同,嘴角便会露出一丝浅笑。有时他还故意翘起嘴角,好像要让对方注意,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店伙上点心时,白衣公子浑然不觉,一味将眼神盯着蓝衣少年,却是颇有依赖的感觉。有时候凝视太久了,直到蓝衣少年连续问了三四声,这才回醒过来,脸却已微微泛红。
萧乘风瞧着有趣,一直注意着,幸好那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待饭罢,那两人施然站起,而恰在此刻,雪含香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乞讨着,却被店伙一脚踢开。
萧乘风蓦然想到当初自己乞讨受苦的日子,不由一阵心酸。他正要上前,谁知那白衣公子已去扶摔倒的乞丐,他崭新洁白的衣袖,碰到乞丐已有了几分污迹,但是白衣公子不以为意,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乞丐,轻声说:“老人家路上小心。”
萧乘风忽然忍不住一阵激动,他感激的不是那白衣公子给钱,而是白衣公子的态度。能将乞丐尊敬地称呼“老人家”,绝非一般人能做到。此刻那白、蓝衣少年一起扶着乞丐缓缓走去,在人潮里渐渐消失。
一阵冷风从窗外刮入,然而萧乘风心头一片温馨。
将几两银子托付给店伙买衣,萧乘风穿上锦绣华服,再加上小憩一会,顿时显得神采飞扬起来。他刚走出雪含香,忽然发现人潮都在向西镇涌起,不免奇怪,便随波逐流而去。
到了西镇湖畔,却是万头簇动,原来是妙香院一年一度的“销魂花擂”,一条彩色的画舫在初夜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萧乘风听到众人都在说今年的花魁,不知将会被什么人赎身。萧乘风听了半刻,这才明白大概。
原来销魂花擂是龙天城最为盛名的妙香院举办的。妙香院里众女大都卖艺不卖身,而要参与花魁之争,势必要处|子之身,而每年一次的销魂花擂,则要由众女献艺,最后评出花魁,然后开始进入竞价的赎身,而每年此刻,无不欢声雷动。龙天城各大盛名公子皆会到场,甚至传言有国王微服,还暗中竞价。
萧乘风听得有趣,正想上去画舫,可是却见那画舫面前衞兵林立、戒备森严,凡上得那画舫,须得出示请贴。那画舫周围都有白色魔法光照耀,若有人想用飞行术偷偷上船,必然会被发现。萧乘风驻足半天,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却见一个少年公子手持羽扇,身后跟着一名黑衣小厮,向画舫傲然而行,周围有人早轻声呼唤:“哇,蓝天伯爵之子蓝云呢,太帅了……”
那少年公子蓝云踌躇满志,忽然旁边走出一个气质非凡的少年来,一脸惊喜:“蓝公子,好久不见。”那蓝云还没回神过来,却是那少年执着他的手,拉到旁边去,一面热情地笑着,说:“蓝公子贵人多忘事,难道忘了小弟吗?”
蓝云的话被堵住,已被拉到旁边偏僻的角落,只听“啪”的一声,那身后的小厮已被那少年击晕在地。
那少年自然是萧乘风,他自幼身为乞丐,尝尽人间冷暖,却也养成了锐利的观察力,他见得诈骗也多,此刻第一次施展,竟得心应手,当下沉声对蓝云说:“蓝公子,得罪了。”随手施展一道火系魔法,顿时,蓝云周围一米方圆,烈火熊熊燃烧。
那蓝云平时贪图享乐,魔法造诣自然十分低下,此刻连声求饶:“无论大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
萧乘风含笑拍着他的肩头,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当一回你的小厮好了。”
萧乘风套上小厮的衣服,低下头装作卑微的样子,随蓝云到了画舫上,此时却是画舫上最后一名女子在献艺。
但见兰色彩蝶伴随在女子旁边,轻灵飞翔,而一道水系魔法碧波,将女子笼在中间,显得女子的皮肤更加柔顺。那女子虽带着面纱,可是仍能看出她的美丽,她身穿白衣,正在弹一曲古人萧吟和的曲子:
“小酌桂花,闲说轻风,最是当时人渺茫,思念仍长。
晚恋朝霞,纵酒暗垂,又怜鹊桥情鸟散,泪乱衣衫。”
她声音清幽,一时让湖水为之静窒。而别人无不露出陶醉的表情,而那台上的白衣女子眼波轻转,在弹到“渺茫”“思念”“怜”字,时不时看着台下一位蓝衣公子,眼神微不可察地露出深情。
萧乘风心头一震,那女子,显然是白天见到的白衣公子。此刻见她肤如凝脂,玉手如笋,台下众人皆心旌动摇。
曲罢良久,众人这才回神,掌声如潮。
蓝云轻声说:“这女子名为水若零,今年最有希望夺魁。”
此刻台下一位老者忽然沉声说:“水若零一曲相思,说相思,极尽相思,理当得到这次花魁。”那老者是京城里的琴圣,他的话自然不会让别人疑虑。而那水若零柔柔一笑,向台下一福。
台下彩声更动。
此时,但见那水系魔法碧波更浓,将她完全笼入碧色轻纱之中,而一位老鸨面带谄笑,走上擂台,说:“因为只有成为花魁,才能被赎身,否则进入妙香院,便要做满三年,而水若零还不到半年便轻松夺得花魁,所以便将这竞价从一千两提高到二千两,下面竞价开始。”
二千两价格,若是一般人听到,必然是觉得匪夷所思,要知十两银子就足够一家人一个月之用。可是台下众人均都面不改色,随后在他们的迅速标价上,已在短短时间内,提高到了一万两。
历年来,价码不过一两万两,可是这次因为水若零的名气姿色,加上她冰清玉洁的气质,使得众人皆为倾倒。要知道平时去妙香院,纵然花上百十两,也未必能揭开水若零的面纱,一睹真容。
此刻,忽然听到一个浮华的声音:“二万两。”那人持着一把玉扇,大刺刺地走到台前,用色|色的眼神看着水若零,说:“我光顾妙香院十余次只为一亲芳泽,谁知你居然连见都不肯见我,这次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那蓝衣公子见到这京城宰相之子余乱情,面色不由一片苍白,而台上的水若零,身躯不由一阵颤抖,忙将眼神求助般的投向蓝衣公子。
其他人知道这余乱情平素淫|乱,而且睚眦必报,不由都为退缩。众人一阵沉寂,却是台上老鸨高声说:“二万两一次。”
蓝衣公子再也忍不住,缓缓站了起来,深情地看着水若零一眼,说:“三万两。”
这三万两是原先他预计的最高价格,半年前他一见到水若零就惊为天人,而两人一见锺情,当下便约定好到时候为水若零赎身,为了筹这三万两,水若零也花费了许多苦心,眼前成功在望,可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来。
余乱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四万两。”
顿时,水若零花容失色,那蓝衣公子不过是普通商人之子,此刻除非将所有地产卖掉,才能筹备四万两以上。
蓝衣公子他眼神里流露出黯然、悲伤,最后他决然抬头看了水若零一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四万一千两。”这个委实是他的极限,再多一分,只怕便要沦为乞丐了。
余乱情斜睨看了他一眼,狞声说:“臭小子,看来你是破釜沉舟了?居然为一个女子,舍得倾家荡产。”他目光锐利,早已看出蓝衣公子说话的气势,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此刻他忽然哈哈一笑,说:“那我就出四万二千两。”
那蓝衣公子气得全身发抖,他咬牙大声说:“四万五千两银子!”
“哼,我瞧你身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余乱情冷冷地说。
那老鸨当下投去疑问的表情,而蓝衣公子猛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对老鸨说:“请验收。”他此刻心下不由一阵轻松——虽然万难,但是只要能和水若零在一起,又有何惧?
老鸨看过银票,这才说:“银票二万一千两,龙天城一百零六座地产值一万一千两,房屋抵押四千两,酒楼抵押二千两,北风城地产……”
台上的水若零,忽然忍不住要落泪——蓝衣公子为了她倾家荡产,在所不惜,而;另外那北风城的地产,其实都是向他的朋友借的契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