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入树林数里,忽然间怔住了。原来眼前竟是一大片湖泊,湖泊中间竟有一个硕大的庭院,建立在湖泊之上;那庭院端得美极,丝毫不比圣女天城里的逊色。却见无数花丛在湖畔绽放,而那华贵之极的亭台,是用紫玉铺砌而成,金壁辉煌的绚丽,让人蔚为惊叹。
雪海滨呆了呆,不由将隐形衣取下,细细观看,在她想象里,只有像萧乘风这般的人物才配住在人间圣地,她心念一动,却听到庭院上有苍老的声音:“这位姑娘,南宫主人有请。”
雪海滨怔了怔,说:“请问此地可有一位叫萧乘风的少侠?”
那声音继续说:“无论姑娘有什么要求,找人还是帮忙,再天大的难题,只需南宫主人一句话便可办到。”
那庭院的下方,湖泊之上忽然绽放出一朵美艳之极的莲花,瞬间将湖泊包围。而雪海滨站在莲花的边缘,却已被缓缓送入庭院上空。
雪海滨心下吃惊,她在龙天大陆游历一段时间,可是眼前这般气魄,皇宫甚至也不及它。她心裏忍不住对萧乘风升起神秘的感觉: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面容,为什么又用南宫主人自称?
到了庭院里,无数的郁金香在脚下轻摇,一阵阵幽香入鼻,而眼前现出一个五旬老人,他微笑着说:“姑娘既来到此地,就请像在自己家里一般,我去请南宫主人。”
雪海滨轻轻掬起地上的一朵郁金香,说:“谢谢。”
她看着周围的小桥、流水,还有那如同海市蜃楼的挂在空中的花月,浅笑着:想不到萧乘风还有这般品味。
就在此刻,她听到轻柔的脚步声,似乎在显示着主人是多么温柔,随后,她见到了一个面如朱玉、玉树临风的少年,一身白衣胜雪,立在庭院门口。他的面容带着一丝冷傲的气息,人正如来自古代的黄金雕像一般,显得傲骨和棱角分明。
而这少年显然意料不到眼前的这个少女如此美貌,饶他曾见过万千绝色,却也一时呆住了。
雪海滨先见到那少年的容貌,脸色惊喜。那少年显然注意到这点,正为自己的长相而自负得意,谁料眼前这位沉鱼落雁的女子的面色,竟转到无比的失望。
顿时,这少年如同被冷雨浇下一般,全身湿透:难道自己竟这般不入她眼?此刻他当真想用自己的所有宝物,来换取少女眼里的英俊容貌,只为博这少女一笑,他这一念出,心下一惊,难道自己已被对方完全吸引了?
原来刚才雪海滨马上从对方的手上,发现和萧乘风完全不一样的纹路,对方手上的木星丘太过发达,甚至显示出对方甚至有傲慢、粗暴的一面,她马上判断出眼前这位少年必是无比自负的男子,雪海滨心下失望,当下便说:“谢谢公子相迎,但我还有急事,就不打扰公子了。”说完,她就要转身而走。
这少年一时失魂落魄,连声说:“姑娘留步。”此刻,他心裏魂牵梦绕全是眼前女子的容貌,此刻若让少女走了,他必会遗恨终生。
雪海滨诧异地回头,说:“公子有什么事?”
少年语气有些急促地说:“姑娘这般匆匆而来,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刚才听管家说,姑娘是想找一个人?”说到这裏,他心下顿时明朗:那姑娘见不是自己,怪不得失望。此时他又踌躇满志起来,天下间又有什么他找不到的人?那说不出的自信不免流露在脸上。
而同时,他也相信只需一小段时间的相处,他势必能打动这位少女的芳心。
雪海滨听到对方的口气,不由一怔,说:“请问公子尊称?”
那五旬老人含笑说:“主人是南宫世家的公子南宫坏。”
雪海滨“哦”了一声,说:“那么,我想问一下南宫公子,不知是否知道萧乘风的下落?”
南宫坏见到雪海滨面无表情,心下反而一惊,自己名动天下,对方竟无动于衷,此刻他面上含笑:“姑娘请坐下说话,称呼我小坏就可以了。先请教姑娘芳名?”
那五旬老人当即将一张紫丁香玉椅搬起,恭敬地放在雪海滨的旁边,雪海滨见到这五旬老人一脸诚恳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但是她面色冷淡,也不回答南宫坏的问题,重复说:“公子是否听说过萧乘风这个人?”
南宫坏一怔,想不到对方这般不客气,难道对方不是有求而来?
原来南宫世家一直有这么一个规矩,在南宫坏的小居周围百丈内,不允许任何人侵入,而任何女子若有事情相求,只消进了小居百丈内,无论对方是什么恶人,也不敢进来追杀,而南宫坏答应那女子的任何请求,但是那女子须要和他一夜缠绵。
南宫坏这不成文的规矩,两三年来在龙天大陆传得沸沸扬扬。大凡女子的请求,大都是报仇这类,而女子倾慕于他,只求一夜缠绵的也是不计其数。而今天,眼前这位少女似乎是误闯此地,根本不知其中规矩。正因为这般,更是让这位英俊倜傥的少年公子心动。
南宫坏微微一笑,向旁边老人施了一个眼色,然后才沉吟说:“萧乘风这人曾在两年前,做了一番轰动天下之事。”
雪海滨不禁诧异地说:“不知是什么事?”她刚知道萧乘风数月前在海云国的英雄事迹,忍不住也想知道关于他的其他事情。
而此刻那老人忽然轻微咳嗽了两下。
南宫坏轻叹一声说:“两年前,在美琴国的天凌峰,演绎着一场大战,北冥世家想要使得美琴国屈服,所以便率所有修为高强的子弟,胁持了美琴国的国王。而其中,美琴国的一位岛主纵天行浴血奋战,发现那国王竟是假的,可是大势已去,眼看他们都会被北冥世家消灭,此刻,萧乘风出现了。”
他瞧见雪海滨一脸关注的表情,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意:为什么你会对那萧乘风如此关心?他强自镇定:“那萧乘风手里抱着北冥世家掌教的儿子,一步步向北冥世家掌教走去。不知姑娘猜他会怎么做?”
雪海滨凝思了一刻,这才说:“以他的人格,势必不会用孩子去要挟对方,他应该是将孩子还给对方。”
南宫坏拊掌说:“姑娘果然聪慧!”可是他心头更酸,这姑娘竟是如此了解萧乘风吗?
南宫坏继续说:“他将孩子还给掌教,并且向对方挑战,须知北冥世家是六大世家之一,掌教的修为,可谓接近天人,而他还故意说若击败那掌教会如何,那掌教勃然大怒,当场施展魔法攻击,可是谁想只一招,萧乘风就用剑指着北冥掌教的咽喉,迫使对方认输!”
雪海滨听得眉飞色舞,她自然知道北冥掌教的修为程度,想不到在两年前萧乘风就有这般修为,而那在自己裙袂下的少年,在两年前,根本没什么魔法。而且他们性格完全不一样,一个高傲,一个温情……雪海滨心头衡量着,一时百折千转。
而就在此刻,忽然从庭院外走入一个中年人,他躬身对南宫坏说:“恭喜南宫公子。”
南宫坏淡淡地说:“有什么恭喜的?”
那中年人尊敬地说:“公子前些日子,以一己之力灭亡了北冥世家,这件事势必倾动天下!”
雪海滨一怔,说:“北冥世家被你灭亡了?”
南宫坏按捺不住脸上的得意表情,他赞许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五旬老人,这才柔声对雪海滨说:“些许小事,有何足道?”
雪海滨颔首说:“那倒也是。”
南宫坏心下大惊失色,自己灭亡了北冥世家,可谓惊天动地的大事,可眼前这少女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居然说出“那倒也是小事”的意思。他本来得意的脸上,露出尴尬之极的表情。想不到自己这般做作,对方全然不被他所动……
雪海滨当下又问:“公子还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吗?”
南宫坏心下恼怒到极点:你关心的就只有他!我这灭亡一个世家的事迹,可谓惊世骇俗,可你连问也不问!但是他脸上还是陪笑说:“只消姑娘在这裏小坐数日,相信以我南宫坏的手段,必能搜罗到关于他的所有事情。”
雪海滨却是站起,说:“不必麻烦公子了,我自己会查。多谢公子相告之事。”当下她转身就要走去。
那南宫坏当真是欲哭无泪,他忽然展颜一笑,说:“在下查得萧乘风之事,就马上告诉姑娘,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介意,只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雪海滨见到对方如此殷勤,而她自己在圣女天城学过礼仪,此刻不好过意冷淡,当下转身说:“我姓雪,你称我雪姑娘就可以了。”
南宫坏一惊,说:“雪……姑娘难道是圣女天城的少公主雪海滨?”
雪海滨诧异地说:“南宫公子何以知道?”她出入龙天大陆,本是机密之极的事情,而对方居然还知道她的姓名,这使得她心生警觉。
南宫坏含笑说:“在下久闻少公主名气,再则南宫世家消息灵通,无意里便得知少公主之事。”
雪海滨沉声说:“请问是怎么样的无意?”
南宫坏面色不免有些尴尬,说:“这……在下只是得知那些消息,至于如何来的,当真不清楚,每天南宫世家都会收到数万条消息,只怕查不出来……”
雪海滨淡淡地说:“城主让我离开时,圣女天城上下无人知道我离开,我在龙天大陆一行数月,从来没有泄漏出消息,公子的消息,当真是灵通之极。只不过不知你还知道什么消息?”
南宫坏见她脸色一沉、粉脸冰寒的样子,只觉自己心头颤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驰骋龙天大陆,虽只是少年,却不知和多少女子有一夜缠绵,然而此刻他像是着了魔一般,完全被雪海滨的一举一动牵引。
他见到雪海滨转身又要离去,情急下连声说:“我还听说公主被城主逼婚……”这话刚出,他顿时无比后悔,自己怎么会如此失态,这般重要的事情泄漏给她没关系,可是对方便是那公主……
果然,雪海滨面色大变,俏脸大寒,冷冷盯着南宫坏,说:“公子知道很多事情嘛!这消息难道也是无意里得到的吗?”
南宫坏心裏暗暗叫苦,但是他见过无数世面,此刻忽然冷静下来,含笑说:“或许是公主经常记挂此事,不小心在梦里说漏了嘴呢?”
雪海滨听完后,失声说:“会是她们?”当下,她身形翩然飞起,已瞬间离去。
若是平时,她势必会行礼完才等主人送客,可是此刻大失常态,心裏只记挂着,她有两位侍女贴身守衞,而只有她们才能听到她的梦话,才有可能将机密传闻出去……
而南宫坏目瞪口呆,他根本没料到雪海滨会忽然离开,事先竟没有一点预兆。他向来是无数女子眼里的崇拜者,雪海滨虽然也和他说话,可是她心裏只记挂着萧乘风,自己完全被冷落,离开时,竟连招呼也不打;自己创下那般英雄事迹,可是她好像不屑一顾,此刻这位自负旷绝天下的南宫坏,竟只觉天地之大,自己是最孤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