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悔啊
林府,箭道。
黛玉少见的穿着一身窄袖的衣服,袖口束着绑带,正持着一张小弓,颤颤巍巍的拉着弦,瞄着二十步外的箭靶。
周围侍立着的丫鬟婆子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到大姑娘的准头。
黛玉一会儿睁左眼,一会儿睁右眼,瞄了好久,都没有下定决心放弦。
直到胳膊都快酸了,黛玉这才下定决心,闭上眼睛的同时,松开了拉着的弓弦。
嗵!
“中了,中了!大姑娘中了!”
丫鬟婆子们开始欢呼起来,闭着眼睛的黛玉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二十步外的箭靶,一支小箭正插在箭靶上。
“中了,珲大哥哥,你快看啊!”
饶是平日里文文静静的黛玉也不禁雀跃起来,一脸“快夸夸我”的看着站在身后的大表哥贾珲。
“嗯,是挺不错的,一环,不赖,起码上靶了,对吧!”贾珲一脸敷衍的看着黛玉说道。
“才中了一环,这倒显得是妹妹的不是了···”黛玉听见贾珲这么敷衍,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说来也怪,林府里的五个哥哥一个表侄,黛玉偏偏不去寻那温文尔雅的贾珠,不去寻事事都依她的贾琏贾蓉和史家兄弟,偏偏就找总是气她的贾珲一起玩耍。
这大概就是外甥女对舅舅的亲近吧!
“来,妹妹,瞧好了!射箭啊,不要犹豫,越犹豫越射不准,又不需要你去当什么射雕手、射声士的,用不着那么精准。只是当个玩乐,能中靶,离靶心越近越好就行。大致上瞄好了,相信自己,射出去就是了。”
贾珲抬起了他的一石弓投矛器,身子前倾,黛玉连忙跑到贾珲的右面,仔细地看着贾珲的动作。
只见贾珲用大拇指勾住弓弦,扣在扳指的弦槽里。再用食指压住大拇指的指甲部位,两指用力,瞬间,弓似满月。
只是扫了一下箭靶的位置,微微往上一抬,弓如霹雳弦惊,一支可以称得上是短矛的雕翎箭被有力的大弓奋力的投了出去,正中百步外的靶心,整个靶子瞬间裂开,掉在了地上。
黛玉张着小嘴,看神仙似的望着依旧保持着松开弓弦的样子的大表哥,眼神慢慢变为崇拜。
“怎么样,厉害吧!”
“依我看,也不怎么样嘛!”黛玉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着贾珲。
“啊?什么叫也不怎么样?今儿你若是不说出个子午卯酉来···”贾珲挑了挑眉毛,看着黛玉。
“哦,说不出来又如何?”黛玉还是一脸挑衅的看着眼前人。
“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能拿伱怎么样。不过嘛,把你吊在前院衙门口示众,我想我还是做的出来的。”
贾珲话音刚落,黛玉就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表哥,心中再一次升起来的崇拜之意再次消散得无影无踪。
“大哥哥就知道戏弄我!你也说过,这射艺是看靶子上箭射中的靶数来分高低的!这靶子都被你打坏了,上面的箭更是不知道飞到哪去了,不就是不怎么样嘛!”黛玉气鼓鼓的回答道。
“哈哈哈,古灵精怪的,一看就知道是咱们荣国府敏四姑奶奶肚子里爬出来的,思维就是有异于常人。来来来,让表哥掀开你的头盖骨,可要好好的空空里边的水!”
说完,贾珲就作势要抓向黛玉梳着两个包包头的小脑袋,黛玉连忙躲闪开来,绕着丫鬟婆子和几个箭靶开始你追我赶,整个箭道里充斥着小小姐欢快的笑声,让藏在拐角处,偷看甥舅···兄妹二人嬉戏打闹的贾敏也欣慰的笑了起来。
真好啊,自从娘家的侄子们来了以后,自家女儿也一扫往日的那股子莫名的悲秋伤风,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在贾敏的眼里,那些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谓千金大小姐无趣的很,偏偏母亲就是想把自己教育成这种的,自己也在反抗中吃尽苦头。
等到了自己生了女儿,不想扼杀她的天性,可女儿天生的心思细腻,悲秋伤风,搞得自己也不得不想尽办法让女儿改变开朗一点,哪怕就一点也好。
大悲伤身,可如自家女儿一样一直丧气着更伤身!
不过,这小子竟然说自己古灵精怪?
啧······
。。。。。。
次日,江北大营旧址。
在军营里自然是不能穿的那么随便了,只是穿了一件纱制的外袍,里面没穿中衣,再就是一件薄棉麻的灯笼裤,外加一双网布靴。
在贾珲的堂案周围摆了四盆冰块,这些都是前两天赴宴达官显贵们在知道大都督怕热后,一车一车送来的。
本着不用白不用,以及安抚文武官员们等原因,贾珲就收下了。
不过也没照单全收,只收了冰块,别的东西尽数退还。
某家不是来办你们的,用不着给我送东西,犯不上。
但是为了让你们安心,就收一点冰块好了。
就这样,军营里暂时就有能用很久的冰块了。
冰块带来的凉意让贾珲从那因为炎热而变的暴躁易怒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已经在堂案上坐了一个多时辰了。
金陵传来消息,紫金卫的营房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再有个三四天,大部队就可以转移到那边去了。
绣衣卫谭季那边也经常传来掌握了谁谁谁的把柄之类的事情。就是有关石掌柜和白掌柜的事情调查的十分缓慢,似乎是有一股势力在替他们处理首尾一样,又很少露面,绣衣对他们的调查十分缓慢。
但总的来说,绝大多数的事物都是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着。
“有势力在帮他们处理首尾?”贾珲眉头紧锁,看着手中谭季给的情报。
“回大都督,说来也奇怪,这两个人神出鬼没的,弟兄们很难找到他们的行踪,一直到前些日子,我们的人才抓住了一丝蛛丝马迹。”谭季站在堂下,恭恭敬敬的回答。
“说说。”贾珲抬头望着房梁,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有个总旗官上报,说他们在跟着那个白掌柜的时候,碰巧碰到了一群人跑过来和和那个白掌柜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走了,他就带着一部分人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离金陵差大概七十里地的地方时,就出了树林,前面就是一片空旷,什么遮挡物都没有,那个总旗官不敢打草惊蛇,也就没有继续追击···”
“无碍,毕竟现在我等以整顿江南大营为首,其余的都是次的,所以,对于那两个掌柜,还是以监视和探查为主吧。”
“是!”谭季行礼,就要离开。
“等等,还有一件事!记得派人去把盐商们每日的交谈都给我记下来,我也要时刻把住他们的动向才是。”
“是,卑职明白!”
说完,谭季又站在原地等了一下,直到贾珲拍了拍手让离开后,谭季这才放下心来,走出了营房。
听谭季走远以后,贾珲才站起身来,伸了伸疲惫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