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了一下闲话,薛蟠也就起身告辞了,横竖今日是薛蟠来给李曼张目的,有这么一位尚书大人的外甥过来,表露出和李曼关系十分要好的样子,这就足够了,足够李曼在兵部过的妥当顺利,今日因为还有事儿要料理,薛蟠也不能够耽误在此地,于是起身告辞,李曼送出了门外,又问:“班首,若是我什么时候外出,你以为如何?”李曼自然也是有根脚之人,家里头也自然是有助力的,想着要出去当差,也是寻常,毕竟如今已经是八品的员外郎了,若是外放,必然提级,说不定能够一下子就做到六品的知州,也是说不定,再历练几年,赫然就是一地诸侯了,薛蟠想了想,“我倒是觉得如今还不是时候,一来你在兵部时日尚短,历练不多;二来,如今就外出,你想去当亲民官?只怕是没什么好处,还不如耐心等几年,如今不是预备着西海的资料嘛,万一日后用兵,你且将这西海左近的事儿摸得清清楚楚的,万一用兵,你岂不是就有大用?咱们大越朝最重军功,你这随军参赞军务,不用去战场出生入死,轻轻松松这军功就可得,这岂不是极好?说不得还能混一个世袭的爵位呢。”李曼眼前一亮,他虽然是出身文官之家,但是爵位是没有的,大越朝不比前明文武泾渭分明,不仅泾渭分明更是文贵武贱,文臣都瞧不起武官,若是文官之家能有一个世袭的爵位伴身,这是一个很好的出息了,再者李曼不是长子,若是旁的也有成就,自然也是家里头的绝大臂助,“班首到底大才,”虽然兵部没有动员作战下达命令,但既然要收集西海之情报,说明就会将注意力投射那边,就算是不作战,那么只要是自己精通西海的事务,自然也可以在兵部这里说得上话,真正让上官发觉到自己,这才能够脱颖而出,“佩服佩服,”刚才薛蟠都谈了好些西海的事务,这真是叫李曼震惊,什么时候薛蟠居然也知道西海风景,讲的是头头是道了?开玩笑,薛蟠这后世的地理不是白学的,“班首什么时候得空,我必然要来请教的,这一次的功劳,务必要让给我,若是班首把自己个所知的告诉大司马,我就没有用处了。”“好说好说,”薛蟠笑道,“你什么时候来我那边就是了,我素日都是在家的。”“班首合该要出来多理事才是,”李曼笑道,“听说你好些日子都不去衙门,衙门的人都不认识你了。”“我不出去,他们才乐意呢,我自己也索性偷懒了,”薛蟠笑道,“无非是寻常的事儿,也不用我去惦记着。”李曼心想这两个差事儿,一个等于是没事儿,另外一个每日就是缉拿盗贼和防火救火,其余的几乎没事儿,原本班首这样的大才就不该在这样的琐事儿和庶务之间浪费,李曼送走了薛蟠,心里头有了主意。什么时候还是要拱一拱班首才好。薛蟠出了兵部大堂,也不去别的地方,径直就回了梨香院,坐下来喝茶了一会,又和王恺运说笑,不一会,贾宝玉也就回来了,许是天气热的缘故,贾宝玉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子,到了梨香院薛蟠的外书房,他脸上带着喜悦之色,“大哥哥,我已经回来了,王爷那边,我已经说了你交代给我的话儿了。”“很好,”薛蟠笑道,“你感觉如何?”“大哥哥的意思是?”“你原本和北静王就认识,昔日诗文来往也有几次,”薛蟠笑着说道,“可今日去,心里头存了事儿,和王爷说话的时候,和往常的心绪可还一样?你的胆子大,王爷又是风雅之人,昔日应该是没有什么桎梏的,且王爷礼贤下士,自然也不会拿着王爷的身份来压人,昔日必然是十分融洽的,今日如何?你可还是淡然处之?”宝玉惊道,“的确如此,昔日我到了王爷府上,丝毫没有拘束感,可今日心里头存了大哥哥吩咐的话儿,到了王爷府上,神思不定,且对着王爷似乎有羞涩之意,王爷睿智一下子就知道了我今日过来必然是有所求,大哥哥如何得知?”“这心思啊,说来的确是微妙,你和王爷素日里头诗文唱和,这无关身份地位,只是情趣相投罢了,这自然是说不上高低贵贱的,可今日你听了我的话,心里存了事儿,自己个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去拜访王爷,不是内心纯粹,有所求的时候和无所欲的时候,自然是不一样的。”薛蟠侃侃而谈,宝玉十分佩服,“大哥哥高明之极,所以按照你的吩咐,若是王爷问起来,就让我直说此事儿。”“你这才是最好,才不会失了王爷的信任,你们原本诗文唱和,不该沾染这样的俗事,说起来是我的罪过,但我虽然托付你去,却又不能够因为我想要办的事儿,让你失去了王爷这么一位不拘身份地位的朋友,若是如此,那就是我的不是了。”宝玉点点头,“王爷的确是没有怪罪,但只是一笑罢了,这事儿能成吗?”“成不成的事儿,不一定,但是有些时候尽人事听天命,才是正理,过程要努力去做,结果如何,倒是不必太过于强求,”薛蟠对着宝玉点头笑道,“你如今心思纯粹,自然是藏不住事儿,被人一瞧就瞧出来了,日后你学着点,若是什么时候心里头的事儿藏住了,不被人发觉,那么你也算是历练出来了。”“何须如此?”宝玉叹道,“我只愿这一辈子都做一个心思纯粹之人。”“这话原本不错,只是有些时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若是被外人看穿了你所在意之人,所在意之事,对你好之人自然也就罢了,可若是存心害你的人,只怕就有招数来陷害你了。岂不闻,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