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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几乎是尤家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进了腊月,年货就该置办起来了。红枣,瓜子,松子,榛子等各色干果要买一些,留着招待客人。还得多买些鸡鸭火腿冻鱼,一小部分留着做年夜饭吃,剩下的预备正月请客。
做生意的商人奸猾地很,越到除夕跟前,物价涨得越快。腊月水土贵三分就是指的物价飞涨,让人难以承担。
为了省些银钱,尤家早早地就把年货备好。新鲜的鸡鸭鱼肉都冻起来,等到吃的时候再化开。另外再买一些红豆绿豆等豆类,预备着年跟前做点心吃。
年货还没准备齐全就到腊八了,每年到了腊八,尤老娘都会提前一晚把豆子泡好,第二天一大早,张妈就开始熬腊八粥。
大丫小丫剥蒜,准备着腌制腊八蒜,预备元日那天就着水饺吃。
煮好的粥要用食盒装好,拿去送给相熟的人家。亲朋好友也会送来自家的腊八粥,大家互相赠送表示亲近。
过了腊八差不多就该扫尘了,屋子里外要打扫干净,该扔的破烂尽快丢掉。
腊月十九至腊月二十二这几天,钦天监会选一个吉日,皇帝下旨封印。代表着皇帝和官员不必再工作,大家一起休息,预备过年。
朝廷封印,私塾跟着停课,连唱戏的梨园也封台。所有戏班子大约停演十余日,等到元日那天,戏园首演一出开台戏,正月时候又可以唱戏了。
到了腊月二十三,所有人家都要祭灶,送灶王爷上天,等到除夕的时候再把神灵迎回来。
每年腊月时候,张妈一个人是忙不完的,尤二姐和尤三姐也得帮忙。
她们今天准备做卤肉,做好了就冻起来,等吃的时候化开,再用热油香料爆炒。虽然这样做味道会大打折扣,但是到了正月宴客的时候就省事多了。
大锅里的卤汤咕嘟咕嘟冒着泡,灶台下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水汽蒸腾,徐徐上升,搞得屋子里全是白烟,都快看不到人了。
尤三姐和尤二姐一人守着一个小泥炉,不时搅拌,砂锅里煮着红豆和绿豆,预备制成红豆沙和绿豆沙,过两日做点心用这个当馅料。
正在忙碌的时候,小丫推门进来嚷道:“隔壁蔡家的姑娘来了。”
尤二姐小声抱怨道:“怎么又来串门?她连着来四五天了,来了也没要紧事,只是说些闲话。这大年下的,谁有功夫陪她?”
隔壁蔡家以前也发达过,后来家里没人当官了,蔡姑娘的父母身体都不好,日子过得紧巴巴。
尤二姐推了推妹妹,尤三姐遂了她的愿,起身拍拍衣裳。“姐姐坐着吧,我去陪她!”
尤三姐请蔡姑娘去自己的房里坐着,小丫泡好茶就跑出去忙了。
蔡姑娘是个怯懦的女孩儿,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似乎生怕吓到别人。
附近的女孩儿都不爱和蔡姑娘玩,她太多心,心思太敏感,别人随便一句话,她要在心里反复思量好几遍。若是某句话不小心戳到了她的痛处,她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好像别人欺负了她似的。
尤三姐嘴角含笑,亲切地请蔡姑娘吃茶。
蔡姑娘温柔地垂下头,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尤三妹妹,伯母可在家吗?我是晚辈,来了应该向她请安的。”
尤三姐心想,还是别了。我娘如果愿意见你,何必让小丫去厨房找我们姐妹接待你。
“姐姐来的不巧,我娘正在休息呢!快到年节了,家里事忙,她昨天累到了,今天浑身酸痛,起不得身。姐姐好意我们心领,大家邻里邻居,何必这般客气呢?”
话音刚落,蔡姑娘的眼圈就红了。
尤三姐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白莲花?说话之前必须先流泪?
蔡姑娘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住泪意。她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望着尤三姐。
尤三姐不敢跟她对视,她不着痕迹地低下头摆弄手上的帕子。
蔡姑娘见尤三姐不理自己,眼泪真的掉了下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桌子上,尤三姐都没法子假装看不见。
她递上帕子叹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可是我哪里怠慢了姐姐?”
蔡姑娘慌乱摇头,“不不不,并不是的。妹妹待我极好,是我不好,是我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