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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贾政怒气冲冲到了王氏屋里,挥手将丫鬟们都撵了出去——他从来不会像贾赦一样当众给邢氏难堪。
贾政这根筋还是在的,夫妻一体,谁丢脸都是丢脸。所以在外人跟前,一定要举案齐眉,才好叫人夸一声和睦有礼之家。
当然背地里就不是这样了。起码这些年为了贾宝玉的教育问题,贾政私下里就没少向王夫人提意见,都叫王夫人拿贾母这顶大帽子给压了回去,压得大孝子贾政无话可说。
但如今贾政听说,王夫人这回居然连老太太都得罪了,不由当即赶过来,问问王夫人还有什么借口!
下人们刷刷刷散的无影无踪后,贾政自行坐下,冷哼道:“太太也是王家嫡女,从小三从四德养大的,如何不知道孝敬婆母?如今不但不能给母亲分忧,却给母亲添气,又是什么道理。”
两人成婚多年,育有两子一女,王夫人又是王家出身,贾政一贯对她颇为敬重忍让,今日这话就是少有的重话了。
果然王夫人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的火却“蹭”地就上来了。
经过周瑞家的一番话语,王夫人一直觉得自己这两日的倒霉遭遇,是在给贾政背锅呢。
结果贾政倒好,居然反过来言辞刻薄地指摘她。
王夫人心里只有三个大字:你也配!
反正屋里也没人,王夫人便直接道:“老爷又是听了小人的梭摆来寻我的不是?我却也有话与老爷说。”
然后直接指出,贾母生气夺了二房的管家权,是因为贾政回来晚了,让贾母不乐的缘故。
贾政脸上讪讪,虽然也有些怀疑是这个原因,但不免更加恼羞成怒:“瞎说,母亲慈和,从不是这样多心的人。还是你与大嫂纷争,才惹怒了母亲。”
王夫人知道他嘴硬,也不再继续争执,只道:“无论如何,老爷,咱们夫妻总是一体的。如今得想个法子,叫老太太喜欢才是。否则……”她指了指雕梁画栋的荣庆堂正房:“否则这屋子,咱们怕是住不了多久了!”
贾政沉默一会才开口:“你要如何?母亲从不是朝令夕改的人,这会子拿了对牌去,短时间内只怕不会给你。”
王夫人淡淡道:“我已然嘱咐了宝玉,这些日子多在老太太跟前尽孝。老太太最疼宝玉,看着他,也不会叫咱们离了府里。至于管家,老太太年纪大了,顶多管几个月,待夏天过去,要忙中秋大事,老太太估计也就腻烦了。”
贾政想了想,也没别的方法。
但到底恼怒,还是冠冕堂皇说了几句叫王夫人好生服侍贾母的严厉话,这才离去。
只将王夫人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活撕了赵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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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宁国府内。
平儿有些担忧地看着凤姐儿,然后端上了一盏陈皮梅粉汤——消食用的。
“奶奶今儿用的太多了些,八宝鸡丁、虎皮肘子都吃了不少,用过了烫面饺子还喝了一碗红枣稻米粥……原本奶奶一天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尤其是那个肘子,原本王熙凤基本上都是动一口就算了。
凤姐儿用帕子擦了擦唇,眉开眼笑:“好几天没吃顿好的了。自从老太太受伤,里外里的忙乱。昨日又被撵到宁国府这边来不得回去,我哪有心情吃喝。”
她爱脸面,自觉被贾母发配边疆,烦恼尤甚,自然吃不下去。
直到她睡醒了午觉,留守荣国府的丰儿特意找了个机会跑来,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她,王熙凤当场就乐了,食欲也来了。
比起两位太太被夺权,她这个算什么呀。
全心全意来东府帮忙,还能落个无私帮助亲戚的好名声呢。
以至于胃口大开,晚膳用多了些。
平儿忍不住笑道:“这回两位太太可是丢了大面子了。”
凤姐儿原本撑得靠在一对吉祥如意双花团迎枕上起不来,现在一听平儿提起这事,她又一骨碌坐直了准备好好说道说道。
她眉飞色舞:“可不是吗!我进门这些年,从没见过老太太下过这样重的责罚……”